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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楹眼底闪过一丝惊讶,旋即弯了弯唇:“当然。”

逆和落蘅的问题,就目前来说,头绪倒是理清了,但解决不了,不如就放在眼前细细观察,随时研究,兴许还是得从落蘅身上入手。

“什么时候走?”逆微微偏头,纤长的睫在眼睑下形成一片阴影。

“等你伤好。”扶楹眸光扫过他千疮百孔的身体,新伤旧伤错落,像是花瓣上皲裂的纹路,她抿了下唇,转头做饭去了。

逆看着她的背影,紫瞳中流光微漾。

夜晚,暴雨如注,倾盆而落。

逆倏然睁开眼,正对上扶楹清冷的眸光。

“血。”他紫瞳里流转着阴冷。

“黑鳄沼泽,出事了。”

夜色中的沼泽被蒙在雨幕中,恶臭与腥气愈发浓郁。

“太安静了。”扶楹看着死寂的黑鳄沼泽,目光沉静。

逆的紫瞳泛起幽光,垂眸看着沼泽,他指尖微抬,藤蔓从四面八方窜来,如活了一般,钻入泥沼深处。

须臾,浓密的大泡冒起,沼泽里响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咕嘟”声。

突然,整片黑鳄沼泽都剧烈震颤起来。

一具具被啃噬干净的尸体被藤蔓从泥沼中硬生生拖拽出来,数不清的虫群正在分食这些尸骸,口器开合间能将白骨咬碎,发出细密的啃噬声。

细碎的“咔嚓”声连成一片,在死寂的沼泽里格外清晰。

扶楹看着这些千奇百怪的虫豸,眉尖一蹙。

她反手扣住逆的手腕,纵身而起。

倏然,虫群振翅的嗡鸣响起!

数十条藤蔓拔地而起,在逆的指尖交织成密不透风地屏障,将扶楹严严实实护在身后。

“嗤——”

一声轻响,虫群口器中溢出的毒液擦过手背,皮肉宛如消融的蜡,森森白骨暴露在潮湿的空气里,逆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扶楹拉着逆落回到竹屋前,不由分说拉起他的手,看着修长的手背上被毒液侵蚀出的渗血白骨,眉心紧蹙,拿出药粉细细洒在伤口上。

药粉接触血肉,刺痛如针。

逆的指节下意识绷紧,骨节泛白,却仍一言不发。

他的眸光落在她紧绷的侧脸上,轻声道:“我没……”

“我怎么教你的?”扶楹冷斥一声,眸光寒芒如刀刃。

逆喉结微动,垂眸静立,乖巧地闭口不言了。

夜色中,虫群窸窣的爬行声渐起,数量庞大,宛如潮水一般,瞬间就将竹屋前占据的密不透风,黑压压的,让人喘不过气。

数万双复眼齐刷刷望向两人,只觉汗毛倒竖。

扶楹却连睫毛都未颤一下,只凝神于逆手背上那狰狞的伤口,指尖动作极轻,好似生怕他疼一样。

逆也对周遭的一切视若无睹,垂眸静静看着她专注的侧脸。

“原来,你待自己的兽夫……也不全是心狠手辣。”

这声音像是薄冷的冰线,带着某种压抑的,冷冰冰的暴戾。

随着脚步声渐近,密密麻麻的虫豸如潮水般退散,窸窸窣窣地让出一条通道,像是恭迎他们的王。

扶楹指尖在逆的伤口处轻轻一绕,打上了一个蝴蝶结。

她这才缓缓抬眼,看向暗处的身影。

雨幕如纱,什么都看不清。

唯有一双眼睛,似能穿透水雾,与扶楹的眼神撞在一起。

那是一双流光着瑰丽色泽的瞳眸,像是将破碎的彩虹囚禁在了瞳孔中。

扶楹静静看了片刻,轻声道:“不夜侯。”

“嗤。”一声不屑的轻嗤响起,虫群突然躁动起来。

逆身形微动,却见扶楹指尖骤然跃起了一簇金色火焰。

火光不过寸许,却在燃起的刹那,将雨幕蒸腾成雾,更将黑暗与阴影撕得粉碎,竹屋前亮如白昼!

十步开外,一道颀长的身影静静立于雨中。

漆黑的兽皮裹着他精悍的身躯,勾勒出优美的肌肉线条,一头墨色长发曳地,与颊侧妖异的彩色蝶纹纠缠,平添野性。

最摄人的,莫过于那双七色流转的彩虹瞳眸。

扶楹凝视着不夜侯的身影,有些感慨,每每看到这些男主一个接一个的亮相,她就想把原主拖拽出来鞭打,这些极品她是怎么舍得糟践的?

这些,可都是被她辜负的绝色。

不过,不夜侯的形象与曾经在绿洲部落被奴役时相差很大。

一头金发不知是不是因为破茧重生的缘故,变成了墨色,就连一双瞳孔都染尽了世间的斑斓,倒是比以前更蛊惑人心了。

扶楹微微偏头,火焰在她指尖流转,狭长的眸子被映照得忽明忽暗。

她勾了勾唇,似笑非笑道:“你是来杀我的?”

不夜侯向前踏出几步,缓缓靠近了扶楹。

虫群蜂拥而至,口器开合间发出“喀喀”的脆响,令人毛骨悚然。

“杀了你?”不夜侯忽然低笑出声。

他盯着扶楹,虹膜中七彩色泽诡谲流转:“岂不是……便宜了你?”

每个字都像是在齿间碾碎,裹着恨意,不夜侯颊侧的蝶纹似随着他的情绪波动微微翕合,泛起磷光。

这时,逆扣住扶楹的手腕,把人护在身后。

他的紫瞳泛着死寂的阴冷,与不夜侯的目光撞在一起,毫不退让。

不夜侯的视线在他额间九星纹路上逡巡,瞳眸中流光微滞。

他抬手轻轻抚过自己颊侧的蝶纹,忽而轻笑:“真是有趣,这才过了多久,一个和我一样在绿洲部落备受欺辱的人,竟达成了九星极境。”

“落蘅……你护在她身前的样子,竟让我想起……”

“你被关在山洞深处,被藤蔓紧紧捆着,浑身是血向她哀求的模样呢。”

不夜侯指尖轻轻抬起,虫群骤然沸腾,像是有意识一般,竟翻涌起来。

数以万计的毒虫彼此攀附、重组,渐渐凝成了一个栩栩如生的景象。

在漆黑阴暗的山洞里,一个不着寸缕,浑身苍白的少年蜷缩在角落里,他破碎的星纹明灭不定,随着他痛苦的喘息一点点黯淡下去。

“还记得吗?”不夜侯的声音噙着愉悦的笑意,七彩瞳眸愈发明艳。

扶楹蹙着眉尖,又来一个疯子。

她觉得自己能开个疯人院,专门关他们!

逆的眸光从虫群交织的少年身影上掠过,紫瞳没有一丝波动。

“楹楹,退后。”

他声音很轻,却让交织错落的虫群瞬间躁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