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破旧的马车朝着长安方向疾驰。
在马车的前头,一个二十出头的汉子伸手摸了摸自己半寸长的头发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那恶心的小辫子终于没了,自己终于可以穿属于大明的华服了。
“娘啊,有啥不舒服您记得告诉孩儿!”
“嗯!娘能忍得住,就是不知道你那不省心的爹过得好不好,一辈子没弯过腰的人,老了给人弯下腰杆子当狗……”
王兴抬起头望着北,泪如雨下。
他没敢告诉母亲父亲说的那些话。
那些话就是父亲的遗言。
知子莫若父,知父也莫若子,王兴明白,父亲是抱着死志的。
“娘不舒服你就说,最多两月,我们就能到长安!”
“去了也是寄人篱下啊!”
“不会的,那是父亲最中意的弟子,不会的.....”
……
此刻的长安在经历过酷暑之后迎来了不正常的大雨。
短短的一个时辰不到,干涸见底的池塘就被雨水填满。
南方的秋雨是绵绵秋雨,长安这边雨都带着粗犷和任性。
知府衙门的衙役望着余令大气都不敢出。
平心而论,余同知大人很好说话,甚至比张同知还好说话。
但众人不怕张同知,反而被余令吓得够呛。
点卯之后开晨会。
晨会的内容简单,查官员的仪容仪表,对照名单查衙门胥吏考勤,然后就是列今日的工作计划。
你要在今日完成什么。
散衙之后是晚会。
晚会的内容也简单,检查目标完成了多少。
如果已经完成的直接可以走,没完成的要说明原因。
这些活儿不难。
也是因为这些活儿,让这些官员心生疑惑。
自己为什么要当官,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累,当个员外不好么?
也是因为这些流程,这些官员也猛然醒悟。
自己好像不是不可替代,只要按照衙门制定好的流程走,好像随便来个会写字认字的人都能胜任。
那些胥吏也能做。
其实他们的感觉一点都没错。
衙门的很多事几乎都是胥吏完成的,知府衙门最大的问题其实也在这些胥吏身上。
因为公文的誊写抄录全是这帮人在做。
这帮人贪污受贿的法子很简单,害人的法子也很简单。
在文书上悄悄的改几个字,就能赚一大笔钱。
当然也能害死一家子。
最简单的法子就是把你家的瘠田改成上等田,土地不一样,纳税就不一样。
所以,余令才开口子让那些员外家的子嗣进衙门来做文书的工作。
所以余令才开早会和晚会。
坐在高处,谁在骗人真的可以一眼分辨。
“诸位同僚,今日户房统计户数三百二十一户,核查田等三百多亩,已经完成长安周边四县所有的田等划成。”
余令点了点头:“下一位!”
“诸位同僚,今日吏房在两位御史的监督下已经完成了先前所有吏员贪污税款的统计,涉及田产,白银约三万两!”
余令深吸了一口气,也松了一口气。
今年是税务改革的第一年,每户多少土地缴纳多少粮款就行,没有什么“赔粮”。
所以赋税的口子很大。
这三万多两银子留不住了,刚好填补缺口。
余令很心疼,如果把这三万两合理的利用,这些钱就能变成更多的钱,可以做更多的事情。
如今……
“刑房这边呢?”
“诸位同僚,刑房这边也完成了,眼下就是最后一步,这些贪污的胥吏该如何处置!”
余令淡淡道:“律法怎么说!”
“按照律法应该剥皮填草!”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觉得浑身一哆嗦。
都怪那文六指,剥三个假和尚剥了七天。
他剥就算了,他害怕把人饿死了,还给人买好吃好喝的。
人家犯人喊哀嚎起来是有气无力。
这三个人哀嚎起来是中气十足,从早喊到晚,半夜的时候文六指也不歇息,那嚎叫吓得狗都不敢叫。
文六指什么都没打算问,结果这三个人却是什么都说了。
如今这三个人还有一个坚强的活着。
人称无面人,没脸人。
剥皮填草也是剥皮。
这要是落到了文六指手里,他还不是一个熟手,这要去走一遭。
谁不害怕!
余令也很头疼怎么办,想了会儿低声道:
“死罪就免了,去汉中的刘玖要回来了,一人一个山吧,什么时候把山上的茶树种满,什么时候结束!”
众人松了口气,深怕这些人被剥皮。
深怕这些人怕疼,忍不住说了些不该说的,把自己也扯了进去。
“大人仁慈!”
“大人仁善!”
面对恭维余令笑了笑,心里在盘算这刘玖什么时候回来。
他是去汉中收茶籽去了。
余令准备把长安周边光秃秃的山种茶树。
长安周边的山是真的难看,比和尚的脑袋都干净,光秃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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