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夜,深沉如墨。连续数日的狂风暴雪终于有了片刻停歇,但寒意却更加刺骨,仿佛要将天地间最后一丝暖意都冻结。
国丈府后院,一处极为偏僻、平日里罕有人至的赏梅小苑内,光秃秃的梅枝上积着厚厚的白雪,在稀薄的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幽光。
高黎宁裹着一件极其厚实华贵的火狐皮斗篷,几乎将整个人都埋在了毛茸茸的风帽里,只露出一张被冻得发红、却写满了甜蜜期待的小脸。
她不停地踩着脚下咯吱作响的积雪,来回踱步,时而翘首望向墙外,时而紧张地绞着手中暖炉的丝绦。心中如同揣了只小兔子,砰砰直跳。
期盼、紧张,一丝被秘密邀约的刺激感,还有对梁靖安那份难以割舍的痴迷,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无法保持平静。
宗郎,他竟然主动约她相见!在这深夜,在这僻静之处!虽然那传信的方式古怪,内容也语焉不详……可就是那样的神秘感,越发令她不顾一切地偷偷溜了出来!
可这幽深的雪夜,北元国丧之时,到处是一片空明的雪白与黝黑,四处静寂,她怕得要死!
越等越心焦,越等越难耐,正当高黎宁几乎要怀疑这是不是宗郎跟她玩儿的一场恶作剧时……
高黎宁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黑影,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掠过后院丈许高的院墙,落地时轻如飘羽,唯有一丝如枯枝落地的微响。
定睛看时,梁靖安已然站在了她面前几步远的地方。
他并未穿着平日贯穿的锦袍玉带,而是一身利落的玄色夜行衣,外罩一件同色的、毫不起眼的墨色大氅,黑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在脑后。
几片未曾融化的雪花沾在他的眉梢肩头,更衬得他面容冷峻,身形挺拔如松柏,融于这暗夜风雪之中,带着一股神秘的、令人心悸的危险气息。
“宗……”高黎宁瞬间瞪大了眼睛,惊喜万分,几乎是脱口就要呼唤他的名字。
然而,她刚吐出一个字,梁靖安的身影便如同瞬移般逼近!冰冷的食指,带着凛冽的寒意和不容置疑的力量,精准而迅速地按在了她柔软的唇瓣上,将她未出口的呼唤彻底堵了回去!
“嘘……”梁靖安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却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冰冷质感。
他那双总是带着几分不羁笑意的星眸,此刻在暗夜中锐利如鹰隼,警惕地扫视着小苑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处阴影,确认除了他们之外,再无第三双耳朵。
高黎宁被他突如其来的靠近和冰冷的触碰惊得浑身一僵,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出胸膛。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指尖传来的寒意,以及那指尖下蕴含的、足以瞬间夺人性命的可怕力量。
她仰着头,看着近在咫尺、令她朝思暮想的俊朗面容,此刻却如同覆盖着一层寒冰,没有丝毫温情,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冷肃。
梁靖安确认了安全,这才缓缓收回手指,
“马车就在门外,跟我走!”他声音依旧低沉,没有任何寒暄和铺垫。
“什么?”高黎宁的心如飞奔的小鹿四处乱撞,脸上瞬间充满期待,双颊泛起两片红晕,
“宗郎,你是特意来接我的吗?”
“是!”梁靖安话语简单直接。
高黎宁无心细想,轻咬下唇,眼中闪着羞涩的光点点头!
梁靖安拉着她开了旁边的角门,让她先出去,自己从里面把门关好,随后如刚才一般轻轻一跃,便出了院墙!
马车毫无意外的停在了归义王府,只是这次停在后门的窄巷里。梁靖安用他的墨色大氅将高黎宁裹在自己怀里,几步进了小门……
不多时,二人已置身归义王府的书房望月轩!
书房内炭炉烧的正旺,高黎宁被冻的冰凉的身子也似乎被迅速点燃!等不及二人都宽去大氅,高黎宁已是满心满眼的情意绵绵。
本就被梁靖安裹在大氅里,高黎宁直接转身搂住一手搂着自己一手关门的人的腰,将刚才被冻的冰凉的小脸埋入情郎怀里,
“宗郎,你今日约我出来,我好高兴!多日不见,你也想我了是不是?”高黎宁心里的甜蜜,让声音也是甜甜的,
“若不是国丧期间父亲忙于在宫中治丧,我也隔三差五入宫里陪姐姐,我早就想来找你了!”
“宁儿,这些日子你辛苦了!不过,”梁靖安搂着她的手轻轻抚上她的后背,声音却并不似她期待的如自己一般热切,
“我是因为发现一个要紧的事情,想来必须告知国丈大人和太后娘娘,否则可能会出大事!”
“要紧事?什么事?还急于要父亲和长姐知晓?”高黎宁心有不解,可又舍不得离开情郎的怀抱。
“陛下突发急症驾崩,对外公布遗诏已昭告天下!
良妃娘娘自尽殉情,虽解决了良妃的麻烦,可小皇子那日突发急症这件事背后,才是不容忽视的关键问题!
事到如今,不知国丈大人和太后娘娘可找到了,那个在小陛下身上做手脚的始作俑者?”梁靖安直奔主题,毫无铺垫,把高黎宁问的有点儿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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