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乔乔那辆华贵的马车,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刘家洼村外的土路上,只留下一串浅浅的车辙印和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尽的淡淡幽香。
那香气,赵三郎咂摸了一下,嗯,是银子的味道……
赵三郎揣着秦乔乔“明日城南小院交接银两”的承诺,他能感觉到,自己那颗因为悲痛和颓废而快要长毛的心,又开始“扑通扑通”地不安分起来。
“他奶奶的,三千两!”赵三郎搓了搓手,脸上那股子熟悉的痞气又浓了几分,对着院子里同样目瞪口呆的钱掌柜和李莹一挥手,唾沫横飞,声音洪亮得像是要把房顶掀翻,“看见没?什么叫空手套白狼?我这脑子里的东西,可比真金白银值钱多了!秦大老板那是慧眼识珠,知道我赵三郎是块璞玉,稍微雕琢一下,就能光芒万丈,照亮整个汴京城的夜空……”
钱掌柜看着自家老板那副得意洋洋、仿佛刚从赌场赢了个盆满钵满的模样,也是哭笑不得。
他这几天真是操碎了心,眼瞅着赵三郎从一个活蹦乱跳的惹祸精变成了一滩烂泥,他还真怕这位爷就此一蹶不振。
现在好了,秦老板一来,几句话的功夫,这烂泥……哦不,这璞玉,又活过来了!虽然这“活”过来的方式,还是那么的不着调。
“赵老板……您……您这真是……神机妙算啊!”钱掌柜憋了半天,才找出这么个还算贴切的词儿来形容。他心里悬着的一块大石也总算落了地。
有钱就好,有钱就能办事,赵老板既然能从秦老板那里弄来银子,那说明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地步。
李莹则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赵三郎眉飞色舞的样子,眼神有些复杂。
这个男人,时而颓废消沉得像个酒鬼,让人忍不住想给他递上一碗醒酒汤;时而又精明算计得像只老狐狸,让人摸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可偏偏在关键时刻,又能突然正经靠谱起来,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
“行了,都别傻站着了!太阳都快晒屁股了!”赵三郎大手一挥,恢复了几分往日的精气神,那股子指点江山的派头又回来了,“钱掌柜,你收拾一下,明天一早,跟我回城南小院取银子!李莹姑娘,你也准备准备,这刘家洼虽然清静,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跟我回城里,我再给你寻个更妥当的去处。总不能老让你在这儿跟咱们几个大老爷们儿挤着,传出去还以为我赵三郎金屋藏娇,坏了你的名声呢!”
“回……回城?”李莹闻言,俏脸微微一白。
“怕什么!”赵三郎看穿了她的心思,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拍着胸脯道,“有三哥我在,保证没人敢动你一根汗毛!再说了,你不想为你爹翻案了?躲在这乡下地方,线索可不会自己长腿跑过来。咱们得主动出击,把那些害了你爹的王八蛋一个个揪出来,让他们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李莹被他这么一激,心中的恐惧似乎被一股更强烈的念头压了下去。她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三郎哥,我……我跟你回去。”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赵三郎便辞别了热情挽留、还硬塞了几个鸡蛋和一包干粮给他们的刘老三夫妇,带着钱掌柜和李莹,悄悄返回了汴京城南那处藏身小院。
秦乔乔果然守信,周管事早已等候在那里,身边还跟着两个面无表情的精壮护卫,显然是负责押送银两的。
验明正身后,周管事便将三千两银票交到了赵三郎手中。这次没有了上次五千两现银的夸张阵仗,但那几张轻飘的银票,捏在手里,分量却一点也不轻。
“赵老板,我家小姐说了,希望尽快看到你的‘诚意’。”周管事面无表情地转达了秦乔乔的话,眼神中却带着一丝审视和警告。
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家小姐为何会对这个看起来油嘴滑舌、来路不明的小子如此“器重”,前前后后砸进去的银子,都快赶上秦记一家中等铺子一年的盈利了。
“好说好说!替我转告秦老板,让她就擎好吧!我赵三郎办事,什么时候让她失望过?”赵三郎将银票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拍着胸脯保证,心里却在嘀咕:“诚意?老子的诚意就是帮你把那些藏在暗处的王八蛋都给钓出来,到时候别忘了给老子多分点好处就行!”
送走了周管事,赵三郎立刻马不停蹄地开始了他的“重建大业”。
第一件事,自然是安顿李莹。他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把李莹暂时安置在了城南另一处更为隐蔽、也是秦记名下的一处空置小院里。
这院子比之前那个破落户要好上不少,青砖瓦房,小巧玲珑,院里还有几株梅树,虽然不是什么豪宅,但胜在清静安全。他还特意让钱掌柜去雇了个手脚麻利、嘴巴严实的老妈子照顾李莹的饮食起居,又预支了些银钱给她傍身,算是仁至义尽了。
李莹虽然心中依旧忐忑,但看着赵三郎为她忙前忙后,安排得井井有条,甚至还细心地考虑到她一个姑娘家的诸多不便,那份感激和依赖又深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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