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休庭期让舆论持续发酵。
星耀文化的股价暴跌，旗下多位网红宣布解约，而#蔷薇陷害素人#的话题阅读量已经突破十亿。叶辰的办公室里，团队正在为接下来的庭审做最后准备。
"星耀那边派来的中间人开价到五百万了。"肖清雪放下电话，嘴角带着讽刺的笑，"条件是张明必须签署保密协议，并且对外宣称是'误会一场'。"
叶辰头也不抬地整理着文件："张明什么态度？"
"他拒绝了。"肖清雪的声音柔和下来，"他说不是为了钱，而是要一个公道。"
窗外，初夏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桌面上，照亮了叶辰手边的一本笔记本——那是张明的日记，林雯昨天才忍痛交出来的证物。叶辰翻开其中一页，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同一句话："我该怎么证明自己没偷拍？"字迹从最初的工整到后面的潦草，最后几页甚至能看出纸张被泪水浸湿的痕迹。
"今天我们要打的不只是一场官司。"叶辰轻轻合上日记本，"而是要让所有人看到，网络暴力到底能造成多大的伤害。"
法院门前的人比上次更多了。除了媒体记者，还有不少举着标语的年轻人，牌子上写着"拒绝网络暴力我们都是张明"。叶辰一下车就被记者团团围住，闪光灯晃得人睁不开眼。
"叶律师，听说星耀文化提出高额和解，为什么拒绝？"
"这个案子会改变网络暴力的法律界定吗？"
"有消息说蔷薇精神崩溃住院了，您对此有何评论？"
叶辰没有回答任何问题，只是平静地穿过人群。在台阶顶端，他转身看了一眼黑压压的人群，突然意识到——今天这场庭审，已经不仅仅关乎一个张明了。
法庭内座无虚席，连过道都站满了人。张明坐在原告席上，背挺得笔直，眼神却时不时飘向旁听席上的妻女。林雯今天特意给小雨穿了一条红色连衣裙，在一片肃穆的法庭里像一簇小小的火焰。
"现在继续开庭。"审判长敲下法槌，"请原告方继续举证。"
叶辰站起身，今天他特意选了一条深蓝色领带，庄重而肃穆："审判长，在提供新证据前，我方申请传唤一位专家证人——华东师范大学心理学教授周明华。"
一位头发花白、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女性走上证人席。她镇定自若地宣誓，声音清晰而有力。
"周教授，您的研究领域是？"叶辰开始提问。
"网络心理学与社会行为学，特别关注网络暴力对个体的影响。"周教授推了推眼镜，"过去五年，我跟踪研究了137起网络暴力事件中的受害者。"
"根据您的研究，网络暴力会对受害者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周教授的表情变得凝重："从心理学角度，网络暴力是一种系统性、持续性的精神虐待。与传统的暴力不同，它具有匿名性、广泛性和不可逃避性三大特征。"她转向陪审团，"在我们的研究中，83%的受害者出现严重抑郁症状，47%有过自杀念头，而有4%...确实结束了生命。"
法庭内一片寂静，连翻动纸张的声音都消失了。
"您如何看待本案中张明先生遭受的网络暴力？"
周教授摘下眼镜，缓缓道："这是一起教科书级的典型案例。加害者通过剪辑视频制造假象，利用公众的正义感进行道德审判，而数以百万计的转发者，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暴力的共犯。"她停顿了一下，"用我的一个患者的话说：'网络暴力是一种新型谋杀，每个人都是凶手，却没有一个人需要负责。'"
旁听席上传来压抑的啜泣声。叶辰注意到几位陪审员的表情明显动摇了。
"谢谢周教授。"叶辰轻声说，然后转向审判长，"接下来，我想请法庭允许播放一段特殊的证据。"
得到许可后，法庭的大屏幕上出现了一本翻开的日记本特写。叶辰的声音在寂静的法庭中回荡："这是张明先生的日记，记录了他被网暴后的每一天。"
镜头缓缓移动，展示着那些写满"我该怎么证明自己没偷拍？"的页面。有些日期旁还标注着"今天又收到三条死亡威胁"、"小雨被同学叫'变态的女儿'"。最后一页的日期是张明吞药自杀那天，字迹已经歪歪扭扭几乎无法辨认："我真的没有...真的没有..."
林雯再也忍不住，将脸埋进双手痛哭起来。小雨茫然地看着妈妈，又看看屏幕，突然用稚嫩的声音说："爸爸不哭，小雨相信爸爸。"
这句童言无忌的话像一把利刃刺进每个人的心脏。连一向严肃的审判长都摘下眼镜擦了擦眼角。
李明德意识到形势不妙，起身反对："审判长，这些内容与本案事实无关，纯粹是情感煽动！"
叶辰早有准备："周教授，从专业角度看，这些日记内容是否有助于理解网络暴力造成的伤害程度？"
"极其重要。"周教授斩钉截铁地说，"这展示了网络暴力如何一步步摧毁一个人的自我认知和社会身份，最终导致其精神崩溃的全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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