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将陈留城外的枯树影子拉得老长。曹操勒住战马,望着远处那座曾经繁华的城池,如今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秋风卷起地上的枯叶,夹杂着灰烬和尘土,扑打在曹操的铁甲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主公,前面就是陈留了。”
曹操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痛楚。
他抬手示意大军停下,自己则带着几名亲信将领缓步向前。马蹄踏过干裂的土地,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曹操的心上。
越靠近城池,景象越是凄惨。
道路两旁原本应是良田沃土,如今却荒草丛生,偶尔可见几具无人掩埋的尸骨,被野狗啃食得面目全非。一个瘦得皮包骨的孩子蜷缩在路边,看到军队经过,惊恐地往草丛里钻。
“停!”曹操突然喝令,翻身下马,大步走向那孩子藏身之处。草丛中,孩子瑟瑟发抖,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恐惧。
“别怕。”曹操蹲下身,尽量放柔了声音,却掩不住其中的沙哑,“你父母呢?”
孩子只是摇头,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
曹操解下自己的水囊递过去,孩子犹豫了一下,突然抢过水囊,贪婪地灌了几口,然后剧烈咳嗽起来。
“慢些喝。”曹操轻轻拍着孩子的背,眉头紧锁。他抬头环顾四周,远处几间茅屋的残骸冒着青烟,显然刚被焚毁不久。“袁公路!吕奉先!”他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两个名字,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剑柄。
“主公,先进城看看吧。”程昱在一旁轻声建议。
曹操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将孩子交给亲兵照顾,重新上马向城门行去。
曾经高大雄伟的城门如今只剩半扇摇摇欲坠地挂在门框上,上面布满了刀剑砍痕和火烧的焦黑。城门洞内,几个衣衫褴褛的百姓看到军队,惊恐地四散奔逃。
“站住!我们是曹丞相的军队!不会伤害你们!”但那些人仿佛没听见一般,转眼消失在废墟之中。
曹操的脸色越发阴沉。穿过城门,眼前的景象让他握缰绳的手青筋暴起——街道两旁的房屋十不存一,有的被烧得只剩焦黑的骨架,有的则被拆得七零八落。几具尸体横陈街头,无人收殓,空气中弥漫着腐臭和烟熏的味道。
“这……这还是陈留吗?”夏侯渊难以置信地喃喃道。
曹操没有回答,只是策马缓缓前行,目光扫过每一处废墟。那里曾是他常去的酒肆,再往前是他启蒙老师的宅院……如今全都化为乌有。
转过一条街,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哭声。曹操循声而去,在一处半塌的院子里,发现一个老妇人抱着个奄奄一息的年轻女子,两人都瘦得不成人形。
“求求……给点吃的……”老妇人看到曹操,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颤抖着伸出手。
曹操下马走近,发现那年轻女子腹部有一道狰狞的伤口,已经化脓溃烂,散发着恶臭。
“怎么回事?”曹操沉声问道。
“吕布的兵……抢走了所有粮食……我女儿反抗……就被……”老妇人泣不成声。
曹操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解下自己的披风盖在女子身上,转头对程昱道:“传令下去,全军把随身干粮分给城中百姓。再派军医救治伤者。”
“主公,我们的粮食也不多……”程昱犹豫道。
“执行命令!”曹操厉声喝道,声音在废墟间回荡。
程昱不敢再多言,连忙去安排。曹操继续在城中巡视,所见景象越发触目惊心。一处水井旁,几具尸体叠在一起,井口被尸体堵塞;一座寺庙内,佛像被推倒,地上散落着被撕碎的经书;市场中央,几个饿得只剩骨架的人正在争夺一只死老鼠……
“报——”一名斥候飞奔而来,“主公,城北发现一处尚有百姓聚居的街区,约有两三百人。”
曹操精神一振:“带路!”
在斥候引领下,曹操来到城北一处相对完好的区域。这里约有几十间房屋未被完全摧毁,院墙相连形成了一道简易的屏障。看到军队到来,墙头上立刻出现了几十个手持简陋武器的青壮年,警惕地注视着他们。
“我等乃曹丞相麾下,特来解救乡亲!”
墙头上的人面面相觑,片刻后,一个白发老者颤巍巍地出现在墙头:“可是……曹孟德大人回来了?”
听到这熟悉的乡音,曹操心头一热,策马上前:“正是曹操!老丈可还认得我?”
老者眯起眼睛仔细辨认,突然老泪纵横:“真是孟德啊!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他转身对墙内喊道:“是曹家公子回来了!快开门!”
简易的木门缓缓打开,曹操下马走进这个小小的幸存者聚居地。里面的景象比外面稍好,但也好不到哪去。人们面黄肌瘦,孩子们饿得肚子鼓胀,几个伤者躺在角落呻吟。
老者拄着拐杖迎上来,就要下跪,被曹操一把扶住:“老丈不必多礼。这……究竟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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