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无瑕的医院病房里,云枫静静地蜷缩在床角,一条白皙如玉的手臂垂落下来,透着苍白的无力感。
手腕处显出淡青色的细小血管,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紫红色,细瘦的手臂仿佛被人一捏就会碎成片片血肉。
他的脖颈无力地歪斜在一边,两片苍白的薄唇微微张着,唇畔隐隐泛着氤氲的水光,看起来朦胧又诱惑。
云枫醒了好久了,可他还是爬不起来,甚至连深吸一口气都费力,他只能无力地倚在床边,静静地感受着自己生命的流逝,自己心跳一点一滴的缓慢,自己脉搏缓缓的跳动,以及自己若有若无的清浅呼吸。
唯独拥有了这些,云枫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否则,自己就仿佛陷入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深渊,看不到方向,也感觉不到活人,惟余无穷无尽冰冷黏稠的窒息感一点一点将自己从头到脚地包裹,令自己胃部抽痛,胸腔压抑,呼吸困难。
云枫缓缓地合上了眼皮,丝毫没注意到正对着病床的窗外,正有个人正用深邃的目光凝视着自己,无比深沉又无比厚重,眼里泛着深不可测的渴盼之意,那目光的灼热有如实质,能瞬间就扑上去把云枫按倒在床上狠狠撕碎,拆骨入腹,片甲不留。
良久,房门微一响动,那人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云枫再次费力地掀起眼皮,有气无力地看着来人。
那人,正是慕凌。
“怎么样?”慕凌微笑着走到床边,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担忧与难过,“现在感觉好点了吗?哪里还难受吗?”
云枫吃力地打量着慕凌,似乎在确认他到底是谁,良久,他轻笑一声,嘴唇微张正要说话,却又忍不住咳嗽起来,他的脸色陡然苍白,神情也肉眼可见地颓废下去。
慕凌忙伸手按住他脊背,轻拍了几下,一边扶住他肩膀,嘴里道:“你别说话了,你先歇着吧,我再去叫医生来。”
哪想到,看着无比憔悴的云枫突然开口了:“不用,我歇会儿就好了……你抱抱我可以吗?好冷……”
慕凌连忙抱住云枫孱弱的娇躯,只觉触手之处泛着一股从内到外的冰凉,明明病房内温暖如春,却似乎怎么都捂不热云枫寒凉的身躯。
慕凌爬到病床上,侧躺下,把云枫裹在自己怀里,二人身上又盖了厚厚的被子。
慕凌柔声安慰着:“别怕,我在。”
云枫微点了下头,就又被一股困倦裹挟着坠入了酣沉的梦境,感觉不到外界的任何事物了。
慕凌搂抱着云枫一点一点变凉的身躯,神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他的目光从头到脚地扫视着云枫,似乎要将他整个人用X光射穿射透,从外到内照个无所遁形,他的任何一个举动,任何一个思想,任何一种伤病,都暴露在自己目光之下。
可是……可能吗?
云枫一直在瞒着自己,很多事情都瞒着自己,包括思想和行动。
慕凌虽然可以掌控云枫的身子,但完全掌握不了他的行动和心理。
这样的二人,看似贴得很近,实则咫尺天涯,二人仿佛永远都无法走进对方的内心,把对方探索完全。
慕凌忽然感觉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他害怕怀中人会随风而逝,甚至在他看不见的角落干出他想象不到的事情。
那样,该如何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