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大典的青铜鼎腾起的青烟尚未散尽,凤仪殿内已剑拔弩张。萧云嫣攥着泛黄的礼器清单,朱砂染透的指尖深深掐进"主祭人选"四字:"楼太后既已还政,何苦霸着祭天大典不放?莫非要天下人看陛下如同傀儡?"
楼明月端起鎏金茶盏轻抿,凤目掠过殿内摇曳的烛火:"先帝遗诏白纸黑字,太后健在时主祭之位不容置喙。"话音未落,惊雷劈开雨幕,震得檐角铜铃发出悲鸣,倒像是为这场对峙奏响的丧钟。
陆真跪在司宝司满地碎瓷间,系统提示音在脑海炸响:【宫变倒计时36小时】。她摩挲着腰间用血泪兑换的避毒香囊,突然想起父亲被押赴刑场那日,也是这般阴沉的天色。
"陆掌事好大的架子!"楼青羌的冷笑刺破雨幕,将清单狠狠砸在她背上,"三日内制出九十九套'鸾凤朝阳'钗环,缺一件——"鎏金护甲抵住她后颈,"就剜了你的双眼给琉璃点睛!"
陆真盯着清单末尾"夜光琉璃"四字,喉间泛起苦涩。那是萧云嫣上次构陷她的凶器,如今宫中存货早在大火中化为齑粉。当系统弹出技能选项时,她毫不犹豫选择"巧舌如簧"——这具伤痕累累的身躯,早已分不清是技能在燃烧,还是复仇的火焰在灼烧。
凤仪殿的夜露打湿了陆真的裙摆,她跪在冰凉的青石板上,任由萧云嫣的鎏金护甲碾过肩头:"娘娘可知?楼太后私藏西域磷粉,要在大典上制造'天怒'假象!"她颤抖着展开伪造的图纸,恍惚间看见父亲被烙铁烫穿手掌的画面,"这是司宝司老匠临终前拼死带出的......"
与此同时,慈宁宫的烛火将陆真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捧着染血的"磷粉样本",声音哽咽:"太后,萧云嫣正在筹备'假雷击'道具,想栽赃您触怒上天!"系统提示音混着楼明月的叹息,让她想起幼时在父亲膝头听的童谣,此刻却成了最锋利的刀刃。
朝贺当日,九十九套鎏金钗环在阳光下流转着奇异光芒。陆真望着两派争吵的身影,突然想起巧儿坟头的野菊。当她跪地调和时,掌心的伤口渗出鲜血,在青砖上晕开小小的花:"两位娘娘,莫要让外人看了笑话......"
可平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虚像。当高湛带着染血的密信闯来时,司宝司的仓库已燃起冲天大火。陆真冲进火场的刹那,读心术捕捉到暗处传来熟悉的冷笑,那声音像毒蛇吐信,缠绕着她每一根神经。
"好个吃里扒外的贱人!"萧云嫣的鸾驾碾碎满地焦黑,鎏金护甲掐住她下巴,"帮着楼明月打压本宫,当真以为能全身而退?"陆真任由鲜血顺着嘴角滑落,突然笑出声——这笑声惊飞了檐下栖着的夜枭,也震碎了她最后一丝恐惧。
"不错,首饰是我保下的,密信是我伪造的!"她反手攥住萧云嫣的手腕,指甲深深掐入皮肉,"可娘娘敢说,巧儿不是你活活打死的?她不过是个送玉珏的傻姑娘,不过是喜欢你口中的'白月光'!"记忆如潮水涌来,巧儿临终前攥着桂花糕的模样,与此刻萧云嫣扭曲的面容重叠,"你说,究竟谁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
当夜,凤仪殿传来瓷器碎裂声。陆真跪坐在慈宁宫,任由楼明月抚摸她烫伤的手腕。太后指尖的温度让她想起母亲,可系统界面跳动的任务提醒她: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温情不过是最致命的毒药。
祭天大典的钟声响起时,陆真捧着备用礼器走向祭坛。萧云嫣举着密信的手在颤抖,而她望着对方眼底的恐惧,突然感到一阵悲凉——原来在权力的旋涡中,人人都是困兽。
"娘娘口口声声说太后谋害您,"陆真的声音混着风声,"可这些连夜赶制的首饰,还有太后派去搜查巫教的禁军......"她顿了顿,看向远处高湛守护的身影,"到底谁在算计谁,陛下与诸位大人心中,自有答案。"
萧云嫣的怒吼回荡在祭坛上空,陆真却想起父亲教她辨认琉璃成色时说的话:越是精美的琉璃,破碎时越是锋利。而她,早已将自己淬炼成最尖锐的碎片,誓要在这吃人的深宫里,撕开一道透进阳光的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