侏儒的笑容僵在脸上，五彩布衣下的身躯微不可察地绷紧了。
海风突然变得凛冽，卷起码头上散落的鱼鳞，在阳光下闪烁如碎金。
侏儒五彩的衣摆在风中猎猎作响，像一面滑稽的旗帜。
"我虽未去过南海对岸，"李当归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但我知道那里有座青龙城——比白虎城繁华十倍，神力者更是多如繁星。"
他的指尖轻轻划过木桌上的纹路，"你说白虎城是你见过最好的城池？无稽之谈。"
雀翎的灰白瞳孔微微收缩，右手已悄然按在骨笛上；
宁芙依旧抱剑而立，可周身的气场已如出鞘前的寒螭剑般蓄势待发。
李当归忽然倾身向前，目光如炬地盯着侏儒："你是为了那'大机缘'来的吧？"
"哎嘿——"侏儒的招牌笑声戛然而止，五彩布衣下的身躯明显僵住。
他绿豆般的眼睛瞪得滚圆："你...你怎么知道这个？"
"之前有神力者乘'方舟'而来。"李当归扫了眼远处停泊的渔船，"有人为避难，有人为谋生，更多人听过'斩龙证长生'的传说——"他转回视线，"有人深信不疑，有人嗤之以鼻。"
浪花拍打岸边的声响突然变得清晰。
"而你——"李当归的目光从侏儒沾满鱼腥的衣角，移到他腰间鼓鼓囊囊的古怪布袋，"既不像来定居的商贾，更不像游山玩水的旅人。"
李当归的目光最后定格在那张滑稽却精明的脸上，"你在找别的东西。"
沉默如潮水般漫延。
突然，侏儒爆发出比以往更夸张的大笑，五彩衣袖随着动作簌簌抖动："哎嘿嘿嘿——！"他抹了抹笑出的眼泪，"贵人果然不是寻常人物！"
笑声戛然而止时，他整张脸的气质都变了——眼中的狡黠化作锐利，矮小的身躯突然散发出野兽般的危险气息："不错，我正是为'大机缘'而来。"
五彩衣摆在潮湿的海风中微微颤动，侏儒眯起那双狡黠的小眼睛，声音突然压得极低，带着几分嘲弄的意味：
"南海那边的大人物们，嘴上说什么打造'方舟'是为了通商，派神力者跨海是为了开辟航线......"他嗤笑一声，搓了搓粗糙的手指，"可背地里，谁不是在偷偷谋划着那'大机缘'？"
码头的喧嚣仿佛在这一刻远去，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变得格外清晰。
侏儒踮起脚，神秘兮兮地凑近三人，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鱼腥味和某种奇异的草药气息："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我可清楚得很——"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南海怕是已经有蛟龙现世了！"
李当归的瞳孔微微一缩，雀翎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骨笛上的纹路，就连一向冷峻的宁芙也不自觉地绷紧了肩膀。
"只要在这里耐心等待，"侏儒的声音越来越兴奋，唾沫星子飞溅，"等那蛟龙化真龙之时......"他突然手舞足蹈起来，五彩衣袖在空中划出炫目的弧线，"到时候，所有知道真相的人都会像闻到血腥的鲨鱼一样，疯狂地扑向南海！"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连忙捂住嘴，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哎嘿嘿......"那标志性的笑声再次响起，却明显带着掩饰的意味，"后面的就不能多说了。"
海风突然变得粘稠，带着咸腥味拍打在四人之间。
李当归的剑眉微微蹙起，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剑柄上的缠麻布。
"既然这消息如此隐秘，"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刃，"为何独独你知道？又凭什么证明这不是骗局？"
侏儒的五彩布衣在潮湿的空气中蔫了下来，活像只落水的鹦鹉。
他忽然咧开嘴，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哎嘿嘿——"笑声像是从破旧的风箱里挤出来的，"像我这样的小人物，角落里受人辱骂的渣滓，若没点打听消息的本事，早被碾死在阴沟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