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九霄的指尖刚触及星轨罗盘的裂痕,飞岛的声波防御阵突然共鸣出刺耳鸣啸。三百道青铜音壁从海底升起,将苏无音残破的琴箱挤压得咯吱作响。她的机械脊骨早已碎裂成七截,此刻却用断骨卡住琴弦,在音壁合围前奏响了《天工遗音》的终章前奏。
"铮——"
第一根琴弦崩断的余韵在磁石地面流淌,像被腰斩的青铜龙在垂死哀吟。墨九霄的流火窍应激翻涌,液态金属凝成音波屏障护住苏无音残躯。当第二根琴弦迸裂时,他看见防御阵的核心频率出现裂纹——那些看似坚不可摧的青铜音壁,实则是用历代天工大将军的声纹铸造的囚笼。
苏无音的碳化右手突然插入琴箱暗格。当第三根琴弦震颤时,她的机械声带迸出混杂着金属摩擦与血肉撕裂的绝唱:"九霄......看......龙骨......"断弦在空中交织成鸾鸟衔珠的图腾,珠心映出的正是飞岛底层珊瑚墓场的星轨坐标。
海底传来琉璃破碎的轰鸣。第四根琴弦崩断的刹那,三百道音壁同时碳化剥落。墨九霄的晶化右眼突然渗出星尘血泪,在坠落的音壁残骸中窥见更深的阴谋——每块碎片内部都刻着初代偃师的调试日志,那些扭曲的古文字正随着《天工遗音》的节奏重组。
"还剩......三弦......"苏无音的颈椎突然解体,骨节在空中拼成残缺的音律符文。第五根琴弦迸发的音波具象成青铜巨锤,将防御阵残留的能量节点砸成齑粉。墨九霄的流火窍突然反向侵蚀,液态金属凝成的护甲如活物般收紧,勒得他听见自己肋骨断裂的脆响。
当第六根琴弦化作流光刺入海底时,整座飞岛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苏无音残存的半张面孔浮现笑意,她的左手无名指突然反向扭曲,勾住最后一根暗金色的琴弦:"终章......要听清了......"弦体震颤的瞬间,墨九霄的九窍图腾突然脱离躯体,在虚空凝成三百把青铜钥匙插入星轨锁孔。
"咔嗒——"
暗舱弹开的声响混着琴弦尽断的余韵。初代偃师的手札从琴箱深处浮出,羊皮纸表面的星尘溶液突然活化,凝成令墨九霄血液冻结的文字:「蓬莱墟非造物,乃吾辈墓冢」。手札边缘的朱砂批注正在渗血,那字迹分明与血诏书上的皇帝笔迹同源同频。
墨九霄的指尖刚触及手札边缘,羊皮纸突然碳化成灰。星尘溶液在空中凝成初代偃师的虚影,那人机械右手的小指缺失处,正与苏无音拆解的骨节纹路完全契合。"陛下......错了......"虚影的叹息混着青铜编钟的余韵,震得珊瑚墓场的星轨锁孔齐齐转动。
海底突然升起九座青铜棺椁。苏无音残破的琴箱自主解体,三百根琴弦如活蛇般缠住正在消散的虚影。当最后一根琴弦绷直时,墨九霄的九窍图腾突然灼穿后背——那些流转的星尘脉络,竟与初代偃师调试星轨罗盘的监控影像重叠。
"蓬莱墟......在......你心里......"苏无音的机械声带彻底碳化前,迸出最后的颤音。墨九霄的流火窍应激暴走,液态金属凝成鸾鸟巨喙啄向虚空。喙尖触及的刹那,初代虚影突然裂成三百块记忆晶片,每块晶片都映出匪夷所思的真相:皇帝龙袍下的脊椎,分明延伸出与初代偃师同源的青铜神经索。
星轨罗盘突然自主旋转。墨九霄的晶化右眼炸裂,喷溅的星尘溶液在珊瑚礁上蚀刻出完整的蓬莱墟地图。当他的血掌按向地图中央时,整座飞岛突然坍缩成星尘漩涡——三百具天工大将军的遗骸从海底升起,每具遗骸的胸腔都嵌着块记忆晶片,晶片里封存的正是历代宿主被活体浇铸时的惨嚎。
海底传来龙涎香的腥风。皇帝的虚影从星尘漩涡中踏出,朱砂笔尖蘸着初代偃师的星尘血液。当笔锋触及墨九霄的眉心时,流火窍的液态金属突然凝成囚笼,笼壁上浮现的血诏书投影正在篡改——"墨九霄"三个字逐渐扭曲成初代偃师的本名。
"你才是最后的钥匙。"皇帝的虚影抬手轻点。珊瑚墓场突然裂开深渊,三百条青铜神经索缠住墨九霄的四肢。在意识消散前的刹那,他听见苏无音残留的琴弦在深海震颤——那是《天工遗音》终章里唯一未被污染的旋律,正顺着星尘溶液的流向,悄然蚀断初代墓冢的封印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