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丹炉的裂痕中渗出青紫色丹液,凝成九条衔尾毒蛟盘踞炉口。苏怜雪鬓间胭脂痣骤然发黑,嫁衣下钻出的焚心藤突然暴长,藤蔓结出的丹炉中竟传出婴孩啼哭——每声哭嚎都裹着《饲劫经》的活体符文,震得往生池水逆涌成瀑。
"好个鼎母,竟能孕出丹魄!"
悬壶子残躯自丹液重生,枯掌中托着的已非药杵,而是半截琉璃脊骨——骨缝间嵌着的三百颗劫种,正与苏怜雪心口的焚心藤共鸣。
林夜白骨镰刀横扫,刃口勾住最近的毒蛟。蛟鳞炸裂的刹那,漫天青液凝成九百张人皮丹方,每张丹方都浮现苏怜雪某世被炼成丹引的画面。当最后一张丹方显影第三百世合卺毒酒时,药王丹炉突然自鸣,炉身睁开十万丹瞳!
"师兄...斩藤..."
苏怜雪七窍渗出丹砂,嫁衣下的焚心藤已扎根心脉。林夜菌丝白发暴长缠住藤蔓,发梢触及的瞬间骇然发现——藤芯中流淌的竟是自己历代婚契的血咒,那些"永结同心"的誓约正化作滋养丹魄的养料。
悬壶子突然撕开胸前腐肉,露出由丹液凝成的药鼎。鼎中沸腾的不是药汤,而是九百颗生有林夜面容的丹魄,每颗丹魄都在吟诵太虚门的饲劫咒:"以情为引,以魄成丹,九转问劫大道成!"
往生池底突然升起九尊青铜药傀,每尊药傀掌中都攥着块命牌。当牌面"药奴林氏"的血字触及丹魄时,苏怜雪突然凄厉长啸——她的脊椎正在晶化,骨节间钻出的不是菌丝,而是裹着丹火的《饲劫经》梵文!
"怜雪,接锤!"
林夜暴喝震碎三尊药傀,夺来的琉璃脊骨凝成锻魂锤掷出。苏怜雪染血的指尖触及锤柄时,往生池水突然凝成冰晶丹炉,炉中跃动的不是丹火,而是初世雪夜那碗未凉的粟粥。
悬壶子的药鼎突然暴长菌丝,鼎耳处垂落的锁链刺入虚空。链响声中,幽墟深处降下七十二口血棺——棺中冰封的竟是历代鼎母残躯,每具尸身的心口都插着把合欢剪,刃口刻着林夜不同世代的笔迹!
"师兄当年剪下的情丝,可还认得?"
苏怜雪突然惨笑,锻魂锤砸碎最近的血棺。棺中尸身突然睁眼,攥住她的手腕嘶吼:"逃不掉的...我们都是药引..."尸身炸裂的刹那,往生池底浮现药王宗最阴毒的丹诀:以鼎母情丝为药引,饲劫人心魄为丹衣。
林夜白骨镰刀突然软化,刃口垂落的晨露凝成碗清水。当水波触及丹魄时,骇人真相浮现——那些生有他面容的丹魄,竟是历代轮回中未被吞噬的善念所化!
"老身还要多谢林道友。"悬壶子突然掐诀,九条毒蛟化作丹链捆住苏怜雪,"若非你九百世剜心饲劫,岂能养出这般上好的鼎母..."
药王丹炉突然倾覆,炉中坠下的不是丹药,而是块刻满婚契的青铜砧板。当砧板触及往生池水时,池底铁锅残片突然悲鸣——那竟是初代药王宗主的声音:"以鼎为砧,以情为锤,方成不朽丹道!"
苏怜雪突然扯断心脉处的焚心藤,藤芯喷涌的丹液凝成把鸳鸯药锄。当刃口刺入悬壶子药鼎时,鼎中丹魄突然集体反噬,九百道善念残影齐声诵起破庙梁柱上的反咒。
"不可能...丹魄怎会反噬..."
悬壶子枯朽的身躯突然晶化,药鼎裂开的缝隙中钻出无数菌丝手臂——每只手掌都攥着张林夜亲笔的婚书,那些"白首不离"的誓言正化作焚烧丹魄的劫火。
林夜踏着坠落的丹液跃起,锻魂锤重重砸向药王丹炉。当锤风触及炉身十万丹瞳时,幽墟深处突然传来驼铃声——九十九匹青铜骨驼冲破丹瘴,驼峰间端坐的竟是太虚门残存的问劫使!
"药王宗越界了。"
为首的问劫使掀开兜帽,露出与初代掌门同源的红莲纹。他掌中托着的不是法器,而是半块劫鼎残片——残片上的炊烟纹路,正与往生池底的铁锅共鸣。
悬壶子残躯突然暴长菌丝,化作株狰狞的丹藤缠向苏怜雪:"鼎母当归药炉..."话音未落,往生池水突然凝成冰刃,苏怜雪染血的嫁衣褪尽铅华,露出底下素白丹衣——那竟是药王宗初代鼎母的装束!
"原来如此..."林夜的白骨指节突然恢复血肉,掌心劫纹与问劫使的残片共鸣,"你们早将怜雪炼成活的药引..."
问劫使突然祭出九百道婚契锁链,链节处垂落的命牌尽数刻着"药引苏氏"。当锁链触及苏怜雪时,她心口的焚心藤突然开花,花蕊中蜷缩的丹魄竟生着林夜与她的面容——那是对痴缠九世的连理丹魄!
药王丹炉在此刻彻底炸裂,迸出的不是丹灰,而是混着晨露的粟浆。当第一缕真正的药香逸散时,往生池底升起块完整的灶台铁锅,锅沿处刻着的丹方突然变幻:"情劫两忘,烟火为引,可煅永生..."
悬壶子的惨叫混着丹魄啼哭消散。苏怜雪突然握住林夜的手腕,染血的指尖在他掌心刻下道炊烟纹:"师兄,该熬最后一味药了..."
幽墟晨曦刺破丹瘴时,九十九匹骨驼尽数化作劫灰。林夜在飘散的灰烬中看见,往生池水凝成的药汤里,沉浮的已非丹魄,而是破庙雪夜那对分食粟粥的凡人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