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咬牙:“你以为我会怕——”
“怕不怕这个?”冷霜儿摸出油纸包,指尖捏碎臭豆腐。墨绿色的汁液渗出纸层,恶臭瞬间漫过整间屋子。杀手剧烈干呕,面罩下的脸色比死人还白:“是血月教禄存!他说气宗余孽在附近……还有个拿打狗棒的小子!”
冷霜儿的手突然顿住。擎宇?他怎么会牵扯到血月教?她刚要追问,窗外传来马蹄声,三骑黑衣人马正朝客栈奔来。怀中的逆鳞玉佩发烫,想起擎宇临走时说“捏碎玉佩我必到”,她指尖却在发抖——不是怕,是怕他卷进这摊浑水。
“滚。”她踢开杀手,将臭豆腐塞进他怀里,“下次再让我看见,就塞你嘴里。”杀手连滚带爬逃走时,她靠着墙滑坐在地,闻着袖中残留的茉莉香与臭味混合,忽然想起双儿塞她臭豆腐时的鬼脸:“冷姐姐那么美,要用最臭的招!”
子时,老夫子的戒尺在“风无痕”三字上划出三道浅痕。信纸边缘的剑痕是新的,带着剑宗“快剑无痕”的狠劲。他摸出檀木盒里的剑穗,穗子上的金线早已褪成白色,当年气宗与剑宗决裂时,他带着半卷《紫霞秘籍》连夜下山,风无痕追至山脚下,却只来得及砍断他半片衣袖。
“师兄,为何要走?”少年的声音混着暴雨,刻进他骨头里。如今信上的“望念及同门之情”洇着水渍,不知是泪还是雨。他对着月光举起剑穗,“气宗”二字缺了“气”,倒像两根断剑插在“乞”字上。
窗外传来瓦片轻响,他迅速吹灭烛火,戒尺在掌心化作剑形——却听见双儿的嘀咕:“夫子肯定藏了桂花饼在第三块砖下……”月光中,少女踮着脚蹲在屋檐,发间铃铛惊飞了两只蝙蝠。
“小丫头,半夜不睡觉……”他开门的动作忽然顿住,看见双儿怀里抱着个布包,露出一角绷带——那是她昨天给摔破膝盖的虎娃包扎用的。
双儿晃着油纸包:“给夫子留的!刚烤的,热乎。”她忽然指着他手中剑穗,“这个‘乞宗’是不是很穷?比丐帮还穷吗?他们有烤饼吃吗?”
夫子望着她发亮的眼睛,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她时,她蹲在破庙角落啃硬饼,怀里护着三个 orphan。他叹口气,将剑穗塞进她手里:“不是‘乞宗’,是‘气宗’。气……浩然正气的气。”
“那夫子是大侠吗?”双儿咬着饼,碎屑掉在剑穗上。
老人转身推开窗,远处武当山隐在云雾里,山风带来隐约的“三字经”喊声。他摸出袖中半块桂花饼,饼上有双儿牙印:“曾经是。现在……是个想烤好饼的夫子。”
寅时,客栈门口的石板结着薄霜。擎宇牵着马,马鞍上捆着丐帮弟子送的梅子干,包袱里还有双儿塞的糖糕——油纸里夹着张字条:“给冷姐姐的,别偷吃!”冷霜儿抱着剑站在屋檐下,睫毛上沾着雾气,像落了层薄雪。
“到了武当,找天玑道长。”她伸手替他整理衣领,指尖触到他颈间的逆鳞玉佩,“别轻易用丐帮身份,血月教……在查你。”
擎宇望着她泛青的眼下,想起昨晚她房里透出的烛光,直到子时未灭。他想说“跟我一起去武当”,却看见她剑柄上的冰蚕丝——那是她亡父留下的遗物,总在她紧张时被捏得变形。
“冷姐姐,等我查清玉佩的事……”他低头盯着她绣着冰纹的鞋尖,“就来接你。”
“好。”她别过脸,声音轻得像晨雾,“路上小心刺客。”
双儿突然从门里冲出来,发辫上还沾着稻草:“擎宇哥哥!冷姐姐!我写了新rap——”她举着油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字,“龙擎宇,去武当,冷美人,心不冷~”
夫子跟在后面,往擎宇包袱里塞了包药:“治咳嗽的。”又往冷霜儿手里塞了暖炉:“武当山风硬。”老人的白胡子挂着霜,却在双儿偷摸他口袋时,突然握住她的手:“丫头,别总爬屋顶,小心摔着。”
晨光撕开云层时,三匹马朝着不同方向走去。擎宇走了二十步,忽然听见冷霜儿喊他名字。他回头,看见她站在客栈门口,披风被风吹起,像只想要展翅的鹤。
“万事——”她顿了顿,喉结动了动,“平安。”
他点头,看见她迅速转身,发尾扫过泛红的耳尖。双儿的歌声从远处飘来:“江湖远,莫相忘,总有一天——”
夫子望着他们的背影,摸出剑穗轻轻擦拭。“气宗”二字在晨光中忽明忽暗,像极了当年玉女峰上的晨露,总是在太阳升起时,就悄悄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