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村民闻言都怒了。白大壮是村里出了名的孝子,每天给老母亲端茶送水、擦洗身子,十里八乡谁人不知。
当即就有人抄起扫把,要赶这个胡说八道的道士走。
道士却不慌不忙,一个箭步冲到棺材前,掀开了盖在老太太脸上的红布。
众人只见老太太面色铁青,双目紧闭,怎么看都是个死人。这下更认定道士是个骗子,十几个壮汉围上去要揍他。
“说也奇怪,”白老汉咂着嘴,烟袋锅里的烟丝已经燃尽。
“那么多人愣是碰不到他一片衣角。那道士像条泥鳅似的在人群里钻来钻去,不知怎么的就到了棺材边上。”
只见道士从破药箱里取出一个布包,展开来是十几根银光闪闪的细针。他手法快得惊人,转眼间就在老太太头上、手上扎了七八针。最神奇的是,那些针竟然自己微微颤动,发出细微的嗡嗡声。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白老汉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那老太太居然...居然睁眼了!还喊了声,大壮!”
当时在场的村民吓得连连后退,有人甚至跪下来直喊“菩萨显灵”。
老太太醒来后,完全不记得自己上吊的事,只说是睡了一觉。她儿子白大壮当场就给道士跪下,要把家里积蓄全拿出来酬谢。
“可那道士分文不取,”白老汉感叹道,重新装上一锅烟,“还是那句话——'洪泽县有灾,速速搬离'。”
经过这两件事,白家村的人再不敢小看这个眉上有疤的道士。但要说举村搬迁,大多数人还是犹豫不决。毕竟故土难离,谁愿意无缘无故背井离乡?
以后祭祖怎么办,他们总不能把老祖宗的坟茔都给撅了,挖出骨头都给带上吧。
况且这里是他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好好的房屋和地里的庄稼,岂能说丢就丢?
村里那些老人腿脚不好的,他们都到了安享晚年的时候,怎么能受此等逃荒之苦。
道士似乎早料到会这样,临走前丢下一句话:“猛虎山已有灾害形成,若不信,可去一观。山脚下有个村子,两日前已举村搬离。”
白老汉当时就派了村里脚程最快的两个小伙子去猛虎山查看。两人当天晚上就慌慌张张地跑回来,说猛虎山确实不对劲
——山腰处有好几道新裂开的缝隙,最深的地方能塞进去一个人。
山涧里的水变得浑浊不堪,还带着一股硫磺味;更惊人的是,山脚下那个叫花井村的村子,真的已经人去屋空,连牲口棚都拆得干干净净。
“我当晚就召集村里几位族老商议,”白老汉的烟袋锅重重磕在鞋底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白三爷说宁可信其有,白五爷却说这是危言耸听。争论到后半夜,最后还是决定先离开避一避,若没事再回来。”
村长听到这里,眼睛越瞪越大。当白老汉描述到道士左眉上的疤痕时,他就觉得不对劲。
等听到,猛虎山、花井村,这些字眼,更是坐直了身子。
“白老哥!”赵德柱打断道,声音有些发颤,“那道士是不是约莫这么高。”
他比划了一个高度,“说话不是咱们那里的口音,药箱上还刻着个'李'字?”
白老汉惊讶地放下烟袋:“你怎么知道?他还总爱摸左眉上那道疤,像是...”
“像是思考时的习惯!”村长一拍大腿,激动得胡子都翘了起来,“这哪是什么道士,这是咱们村的李大夫啊!我们就是猛虎山脚下那个花井村!”
两个村长面面相觑,都被这巧合给惊呆了。篝火旁的其他村民也纷纷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花井村的人这才知道,李大夫收钱小鱼为徒后匆匆离开,原来是去各处预警救人。
“李大夫真是...”村长望着跳动的火焰,声音有些哽咽,“他这是救了不知多少人的命啊!”
白老汉也感慨万千:“是啊,我们村要不是听了他的话,现在怕是...”他没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那未尽之言的含义——恐怕已经和洪泽县一起,永远埋在地下了。
交谈中,村长得知白家村对李大夫的警告也是将信将疑。除了村长和几位族老把全部家当都带上外,大多数村民只带了一半粮食,想着若无事发生就返回家乡。
“现在想想真是后怕。”白老汉摇头叹息,“那些没带够粮食的人,现在肠子都悔青了。路上饿得实在受不了,连祖传的银镯子都拿出来换吃的。”
可惜,再金贵的东西,跟活命的粮食比起来,也不那么值钱。
白老汉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你说他是你们村的李大夫?那他怎么扮成道士...”
村长闻言叹了口气:“李大夫本就是个游坊郎中,三年前来到我们村定居。他懂医术,也会些功夫,最拿手的是针灸和解毒。”说到这里,老村长的眼神黯淡下来。
“他临走前收了个徒弟,就是钱小鱼那丫头。现在想来,他怕是早料到这一去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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