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有东西!”
周遥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抓住我的背包带,青铜手指在上面烙下一行字:【火种核心在地下】。她的眼神充满恐惧:“我的手……能感应到它!”
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金属碰撞声。我回头一看,顿时毛骨悚然——那些半金属化的“人”正互相拆解身体!一个已经转化80%的“人”硬生生扯下自己青铜化的左臂,递给另一个只转化了30%的同伴。接收者将断臂按在自己肩膀上,断口处立刻伸出青铜丝般的血管,将新肢体接合起来。
“他们在共享零件……”苏晚晴的声音发颤,“就像活字印刷时调配字模!”
我们撞开水文站后门的锁链,冲进昏暗的走廊。墙壁上布满蛛网状的青铜纹路,像是某种巨型电路板。顾瞎子的义眼残片在前面引路,带着我们跌跌撞撞地冲向地下室。
就在我们到达楼梯口时,整栋楼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的青铜藤蔓像活蛇般扭动,墙皮剥落后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微型活字——整栋楼的外墙,竟然是由无数青铜活字浇筑而成的!
地下室的铁门近在咫尺,上面用血写着父亲的字迹:【不要进去】。但周遥的右手已经不受控制地按了上去,青铜手指插入锁孔,轻轻一转——
“咔嗒。”
门开了。
第三节 焚书阻疫
地下室的铁门被推开的瞬间,一股浓重的油墨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黑暗中有东西在蠕动。
手电光照进去的刹那,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地下室中央矗立着一台巨大的活字印刷机,但它的结构分明是生物与机械的混合体:进纸口是一张不断开合的人嘴,滚筒表面覆盖着细密的鳞片,油墨槽里翻涌着青黑色的粘稠液体,时不时浮出几截断裂的指骨。
"这是......"苏晚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父亲当年改造的那台机器。"
她的声音惊动了黑暗中的某个存在。印刷机后方缓缓站起一个佝偻的身影——是那个全身青铜化的老头!他的皮肤已经完全金属化,胸口镶嵌的微型印刷机正在疯狂运转,吐出一张张人皮材质的书页。
"来得正好。"老头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摩擦,"正好缺几个关键字符。"
他的手指向周遥的右手,那两根青铜化的手指突然剧烈震颤,【纪】和【元】两个活字自动脱落,飞向印刷机的字盘。周遥惨叫一声,断指处却没有流血,而是露出里面精密的齿轮结构!
"跑!"张海峰抓起消防斧劈向老头,斧刃砍在青铜脖颈上迸出火星,却只留下一道白痕。老头反手一挥,张海峰就像破布娃娃般飞出去,撞在墙上吐出一口血——血珠在半空中就凝固成了青铜色的活字。
苏晚晴突然从背包里掏出《少年科学》合订本,撕下浸满酒精的纸页。"既然文字是媒介,"她颤抖着点燃打火机,"我们就烧了这鬼东西!"
火焰接触纸页的瞬间,整台印刷机发出刺耳的尖啸!人嘴状的进纸口扭曲变形,滚筒上的鳞片纷纷炸起。老头第一次露出惊恐的表情:"不!那些是最后的火种——"
我们趁机将燃烧的纸页投向机器各个部位。火焰顺着油墨导管蔓延,点燃了槽里的粘稠液体。青黑色的"油墨"爆燃时,竟浮现出无数张痛苦的人脸——都是当年参与实验的长江委技术人员!
老头疯狂地扑向机器,用身体阻挡火焰。他的青铜皮肤开始融化,露出底下蠕动的文字脉络。我趁机冲向周遥,想带她离开,却被她的右手死死掐住脖子——那两根断指处竟然长出了新的青铜尖刺!
"陆......远......"周遥的瞳孔开始泛出青铜色,"帮我......"
顾瞎子突然从侧面冲来,将剩余的酒精全部倒在周遥右手上。火焰腾起的瞬间,她右臂里的机械结构发出爆裂声,青铜部件像被烫伤的虫子般从伤口处脱落。
整个地下室开始崩塌。天花板的青铜藤蔓如垂死的蛇群般扭动,墙面的活字纷纷脱落。老头在火中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他的身体逐渐融化,最终与印刷机融为一体,变成一尊扭曲的青铜雕像。
我们拖着周遥逃出地下室。刚冲到江滩,身后就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水文站在烈焰中倒塌,无数燃烧的青铜活字像流星般四散飞溅。
"结束了吗?"张海峰喘着粗气问。
顾瞎子的义眼突然投射出一幅全息影像:江底那个巨型印刷系统仍在运转,只是速度减缓了。更可怕的是,我们每个人的皮肤下都开始浮现文字轮廓——这场瘟疫,远未结束。
周遥虚弱地抬起残存的右手,在沙滩上写下最后一行字:
【焚书者 终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