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笔蘸墨,在新笺上缓缓书写,笔尖划过处,飞天的衣袂与墨字相映成趣。“古代丝路的繁华,是无数商人用脚步丈量出来的;今日丝路的繁荣,是科技工作者、贸易从业者、文化交流使者共同书写的。你瞧‘友朋皆汇聚,共书新赋’这句,其实写的是人心的汇聚。”
子墨凑近细看,见字里行间透着苍劲与温润:“我尤其喜欢‘文化交融’四字。当年在喀什的巴扎上,维吾尔族的十二木卡姆与回族的口弦琴同奏,汉族的画师在画唐卡,这样的场景,不就是‘交融’最好的注解吗?”
“还有高铁车厢里的场景。”煜明放下笔,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记得我们从乌鲁木齐回兰州时,邻座有位哈萨克族老阿妈,捧着馕分给大家,旁边坐着用笔记本电脑改设计图的汉族工程师,手机里还放着维吾尔族的民歌。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这列高铁就是个微缩的新世界,不同民族、不同职业的人,都在同一条轨道上奔向未来。”
沉香的烟缕绕到词稿上,将“壮怀开拓前路”几字笼罩在朦胧中。子墨忽然轻声问:“煜明兄,你说古人写丝路,多是‘大漠孤烟直’的苍茫,或是‘劝君更尽一杯酒’的离愁,为何你这首词,却全是昂扬之气?”
煜明望着窗外渐渐放晴的天空,几缕阳光穿透云层,洒在青瓦上,反射出温暖的光。“因为时代不同了。”他缓缓道,“古人走丝路,是‘前路漫漫未知期’;今人走丝路,是‘未来无限’。你看中欧班列的时刻表,看跨境电商的交易数据,看孔子学院里求知的眼睛——这不是一个人的壮怀,而是一个文明的自信。”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拂过词稿:“其实写这首词时,我总想起我们在玉门关外看到的那株胡杨。树干苍老得像化石,却还在抽出新芽。丝路就像这胡杨,千年风沙未曾摧毁它,反而让它在新的水土里,长出了更繁茂的枝叶。”
第四章 词心共赴新程
夕阳西下时,云麓山被染成琥珀色。子墨将誊写好的《念奴娇·丝路新程》小心折起,收进蓝布包裹。煜明则取出一个紫檀木盒,里面装着几枚形态各异的驼铃,还有一小截高铁钢轨的样本。
“这钢轨是兰新高铁换下的旧轨,”煜明拿起那截泛着金属光泽的钢条,“摸上去还带着戈壁的温度。你看,它和驼铃多像,一个是泥土烧制的回响,一个是钢铁铸就的脉搏,却都在诉说着路的故事。”
子墨接过钢轨,冰凉的触感中似乎透着隐隐的震颤,像远方高铁驶过的余音。“说起来,我们俩从大学时就一起琢磨诗词,转眼快十年了。”他忽然感慨,“那时在图书馆读《凉州词》,只觉得苍凉悲壮;如今跟着你走了一趟丝路,才明白‘新程’二字里,藏着多少前人未竟的梦。”
“所以才要写下来。”煜明望向窗外,山脚下的铁轨在暮色中闪着微光,“诗词不只是风花雪月,也该是时代的回声。当高铁穿过河西走廊,当数据链连接欧亚大陆,我们这些写词的人,总得为这波澜壮阔的时代,留下些笔墨。”
他走到书案前,在砚台里重新磨墨,墨汁在烛光下泛着幽光。“ next time,我们该写写海上丝路了。”煜明笑道,“你想啊,泉州港的古船与远洋货轮同泊,郑和宝船的航线与集装箱船的轨迹重叠,那又是怎样一番景象?”
子墨眼中一亮,拿起狼毫:“好啊!那我先拟个开头——‘沧海横流,望千帆、曾破重洋迷雾’……”
“妙!”煜明击掌而笑,“接‘今看巨轮犁浪,星链通寰宇,货通九域’如何?”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诗词的雏形在烛光中渐渐清晰。窗外,云麓山的夜雾悄然弥漫,远处铁轨上偶有列车驶过,汽笛声穿透夜色,如同千年驼铃的悠远回响,在新的时空里,奏响一曲丝路弦歌。
案头的《念奴娇·丝路新程》静静躺着,墨香与沉香交织,仿佛在诉说着:所谓词心,从来不是孤芳自赏的沉吟,而是与时代同频的脉动,是与友人共赴新程的壮怀。就像那穿越古今的丝路,在岁月长河中,永远奔涌着开拓与交融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