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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言情 > 游戏 > 云麓词心录:白云着 > 第242章 梅雪词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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煜明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想起姑娘回眸时眼底那抹淡淡的怅惘。他想起祖父说过,看梅的人心里若有牵挂,梅香都会带着苦味。笔尖在纸上顿了顿,续上:

"玉容凝思盼君归,风拂香枝飘蕊。"

秋翁读完沉默片刻,从兜里摸出烟盒,却想起是在植物园,又默默塞了回去。"去年冬天,"他忽然说,"我在颐和园拍腊梅,看见个老太太在树下站了一下午,后来才知道,她丈夫当年就是在梅树下跟她告别的。"

雪又开始零星飘落,打在梅叶上沙沙作响。煜明望着远处渐渐模糊的园门,想象着姑娘等待的身影,忽然觉得这漫天风雪里,藏着无数未说出口的思念。他接着写下下半阕:

"忆昔花前同赏,如今独对芳菲。相思难寄梦魂飞,肠断几回心碎。"

写完最后一个字,恰好有阵风吹过,将石凳上的素笺残片吹起,飘飘悠悠落在梅树下。秋翁走过去,用镜头记录下那片纸与落梅同舞的瞬间,低声说:"等洗出来,把你这词题在照片背面,也算给这未寄的相思,找个归宿。"

三、镜头词心

黄昏时分,两人准备离开梅苑时,忽然看见那位姑娘又回来了。她换了件素色的棉袍,手里捧着个相机,正对着那株刻字的老梅拍照。雪光映着她的侧脸,神情专注而平静,仿佛刚才的愁绪已被镜头收走。

"她在用相机'写词'呢。"秋翁低声说,示意煜明别打扰。两人躲在假山后,看姑娘变换着角度,时而蹲下拍梅枝的纹理,时而踮脚拍枝头的残雪,每按一次快门,都会仔细看看屏幕,像是在斟酌词句。

"你发现没,"秋翁忽然说,"她拿相机的姿势,跟你握笔的样子很像,都是指尖悬着,好像怕惊扰了什么。"

煜明细看,果然如此。姑娘的食指轻搭在快门键上,手腕微扬,恰似他提笔写词时的姿态。他忽然想起秋翁常说的话:"好的摄影跟好的诗词一样,都得留三分余地,让看的人自己去填。"

就在这时,姑娘忽然转身,朝他们藏身的假山走来。两人来不及躲避,只好尴尬地笑笑。姑娘看见他们,先是一愣,随即认出了煜明手中的笔记本:"先生刚才...是在写词吗?"

她的声音比想象中更清越,像雪水击石。煜明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递过笔记本:"只是胡乱写着玩..."

姑娘接过,目光落在《清平乐》那页时,指尖轻轻颤抖了一下。"梅枝堆雪,红粉佳人悦..."她低声念着,忽然抬头望向煜明,眼里有微光闪动,"先生可知道,这'凝噎'二字,道尽了多少心事。"

秋翁在一旁笑了:"我这兄弟啊,就是看不得美景被辜负,非要用笔墨把它留住。"他指了指姑娘的相机,"倒是姑娘的镜头,才真叫留住春光呢。"

姑娘闻言脸颊微红,将相机递给他们看。屏幕上是刚才那株老梅的特写:粗糙的树皮上,被涂掉的刻痕隐约可见,几枝新抽的梅芽从皴裂处探出来,顶端凝着颗未化的雪珠。"去年冬天,"她轻声说,"他在这里跟我求婚,说等梅花开满时就回来...可现在..."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被风吹散在梅香里。煜明和秋翁对视一眼,都没说话。雪又下大了,纷纷扬扬落在梅枝上,也落在姑娘的发间。

"这张照片好,"秋翁忽然打破沉默,指着屏幕说,"你看这梅芽,在老树皮里钻出来,像不像希望?"他顿了顿,又说,"我这兄弟还有首词,说不定你会喜欢。"

于是煜明将《西江月》那页指给她看。姑娘读完,良久才抬起头,眼里的泪光已化作笑意:"相思难寄梦魂飞...先生真是懂人心。"她从花囊里取出枚用红绳系着的梅核,递给煜明,"这是去年他送我的,说是梅开时就能回来。现在梅又开了,就把这词留在梅树下吧,也算有个寄托。"

四、梅笺雪印

案头的玻璃镇纸里,那片红梅依然鲜艳如初。煜明记得离开梅苑那天,姑娘将梅核埋在老梅树下,而秋翁拍下了她蹲身时,发间落雪与红梅相映的画面。后来照片洗出来,秋翁在背面题了煜明的词,又寄给了那位姑娘,附信里只说:"梅有重开日,人有重逢时。"

窗外的夜色渐深,煜明起身推开窗,今年的初雪正纷纷扬扬落下,像极了那年大连梅苑的情景。他想起秋翁现在南方的女儿家,上个月来信说膝盖好多了,还寄来张在三亚拍的三角梅照片,只是再也没有当年梅树下的雪意。

指尖划过镇纸里的红梅,煜明忽然想起姑娘埋梅核时说的话:"其实留不住的不是春光,是那个陪你看春光的人。"如今想来,他和秋翁又何尝不是在彼此的镜头和词笺里,留住了那些一同看梅、看海、看山的时光?

走到书桌前,他打开那个装着旧照片的木盒,翻出秋翁在梅树下拍的那张《清平乐》——穿红袄的姑娘立在雪梅间,玉指拈花,而远处的秋翁正调整镜头,身影被雪光拉得很长。照片背面,除了煜明的词,还有秋翁后来补写的一行小字:"镜头收雪色,词心驻春光。"

雪还在下,映得屋内灯火格外温暖。煜明拿起笔,在《云麓词心录》的新页上写道:

"梅雪相逢时,总让人想起些带暖的凉。就像那年在大连,红袄姑娘的叹息落进雪里,秋翁的镜头收住梅香,而我笔下的词,不过是想把那些留不住的时光,都酿成梅笺上的雪印。如今再看那片嵌在镇纸里的红梅,忽然明白,所谓词心,原是要在冰肌玉骨间,看见永不凋零的春光。"

写到这里,窗外的雪光忽然亮了些,仿佛有梅香随着风雪飘进窗来。煜明放下笔,望向案头的玻璃镇纸,恍惚间又看见秋翁在梅树下笑言:"傻小子,雪会化,梅会谢,但你写的词,我拍的照片,不都在这笺这影里藏着吗?"

镇纸里的红梅在灯光下微微颤动,像要从时光里探出头来,续上那阙未写完的《清平乐》。而那些被梅雪封存的友情与思念,早已在《云麓词心录》的字里行间,酿成了永不褪色的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