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天龙寺!
青灰色的天光漫过寺庙层叠的飞檐翘角。
大雄宝殿前的香炉里,昨夜残留的香灰凝着一层薄露。
此刻,上百名身着皂隶服的捕快衙役,将巍峨的大雄宝殿围得水泄不通。
张静初站在队伍最前,神色却有些复杂地投向身旁的李清馨。
他实在好奇,这个看似纤弱的女子,身手却是不凡。
昨夜突袭二龙湖老巢,李清馨居功至伟。
她出手狠辣果决,一个人就放倒了十几个贼匪,动作干净利落,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正因有她,官府的行动才异常顺利,几十名贼人尽数被擒,衙役竟无一人受伤。
只是搜出的赃物寥寥无几,仿佛凭空蒸发。
就连被抓的草寇也说不清那些金银财宝的去向。
唯一的遗憾是,赵无极并没有回二龙湖。
端掉二龙湖,将贼人押入大牢,张静初便领着人马不停蹄地赶来天龙寺。
一夜奔袭,许多衙役已是强弩之末,脸上挂着疲惫,唯独李清馨,依旧神采奕奕,目光带着恨意。
张静初终是没忍住,开口问道:“李姑娘,你这一身功夫,究竟是哪位高人所授?”
他实在想不明白,李清馨跟什么人学了这么多的手段。
李清馨唇角勾了勾,并未正面作答,只轻描淡写道:“幼时胡乱学了些拳脚罢了!”
李清馨自然不会说,自己穿越过来以前,接受过专业的训练,系统的学过自由搏斗,甚至拿到过全国冠军!
张静初见她不愿多谈,便不再追问。
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就在这时,“嘎吱!”一声响起,天龙寺大雄宝殿厚重的木门向内敞开。
一个面相威严的和尚走了出来,身上披着一件金线绣边的名贵袈裟,手中盘着一串油亮的念珠。
他神态慈和,念了一声佛号,目光平静地扫过李清馨和张静初,脸上甚至没有一点涟漪。
他身后,上百名僧众鱼贯而出,个个手持念珠木鱼,面色不善地瞪着包围寺院的官差。
李清馨的瞳孔骤然收缩,看向眼前这个僧人。
就是他,赵无极。
也是法华大师。
赵无极面色沉静如水,似乎昨夜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声音洪亮地开口:“两位施主,如此兴师动众,不知何故扰我佛门清净?”
说完,他又念了声“阿弥陀佛”。
李清馨眉头紧锁,这人竟能镇定到如此地步,这份城府令人心惊。
张静初的视线钉在赵无极那双捻着念珠的手上。
指节分明,虎口处却有一层极淡的茧子,那绝不是常年敲击木鱼能留下的痕迹。
李清馨向前踏出半步,声音清冷,一字一顿:“赵无极,昨夜你潜入我府,意图行凶,这么快就忘了?”
张静初看向赵无极,恨意在胸中翻涌。
就是这个男人,一刀捅伤了自己的妹妹,险些要了她的命。
可他此刻这般云淡风轻,必然是备好了脱身之策,张静初眸子里闪过了一丝郑重。
李清馨的话音落下,周遭的僧众更是怒目而视,气氛剑拔弩张。
法华垂下眼帘,唇边泛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指间的念珠温润碰撞。
“女施主说笑了。”
他抬眼,眸底闪过一丝嘲弄,嘴上却十分郑重的说道。
“贫僧法华,在此寺修行已有二十载,并非施主口中的什么赵无极、赵有极。贫僧,法号法华!”
“赵无极,你罪证确凿,本捕头今日就是来拿你的!”
张静初冷喝道。
赵无极双手合十,神态庄严:“若说贫僧有罪,那确然是有罪的。”
张静初皱眉,不知他又在玩什么花样。
“贫僧每日晨钟时起,却偶有贪睡的念头!”
“过堂用斋,见饭食素淡,亦会生出贪嘴的想法!”
“听香客诉苦,听木鱼声声,时而也会因困倦而分神。”
“修禅二十年,心猿意马,时时懈怠。”
他声音平缓,却似乎很有道理。
“佛说,起心动念,皆是业障。贫僧修行不精,妄念丛生,这便是罪。”
李清馨冷笑出声:“大师真会避重就轻。我们说的罪,是杀人,是国法。”
“人命如梦幻泡影,国法乃世间规矩。”
赵无极不为所动。
“但在贫僧眼中,罪无大小之分。贪嗔痴是罪,杀生害命亦是罪,皆为业障。只是女施主所言的‘赵无极’,他造下何等业障,贫僧确实不知。”
“你敢强词夺理!”张静初怒不可遏。
“若二位施主是来问罪,贫僧愿受责罚。寺后菜园正缺人手,贫僧可去多浇三担水;晚课的经文,贫僧也可多诵一卷。起早的斋饭,贫僧也可以少吃一口!”
“只是要寻赵无极……恐怕是寻错了地方。贫僧只是法华,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李清馨的眼神沉了下来:“怎么,赵无极,你这是敢做不敢当?”
赵无极垂眸,又是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你若说贫僧是赵无极,那贫僧便是赵无极。你若说贫僧是赵有极,那贫僧便是赵有极。”
李清馨气得咬牙。
没想到赵无极竟然如此狡辩。
李清馨冷笑道:“赵无极,我从未见过如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昨夜你潜入我府,想将我掳走!不成便下杀手!若非张静怡替我挡了那一刀,我此刻早已是刀下亡魂!”
赵无极淡然一笑,终于抬起眼眸,直视着她:“敢问女施主,贫僧是何时潜入你府中的?”
李清馨沉声应道:“正是昨夜傍晚,天刚擦黑之时。”
赵无极又问:“可有证人?”
李清馨哼了一声,底气十足:“我府中有数人亲眼所见。第五大炮、赵大牛、胡老三,他们都可以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