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道身影的显形比预想中更缓慢。
林阎盯着最前排那道轮廓,他记得青冥子身上总带着股腐朽的梅香,此刻这道身影却裹着层冷冽的风息,发梢扬起的弧度像极了被风吹散的纸灰。
陆九娘的鼻尖动了动,她能分辨出每道气息里的不同:第二道是灼人的火,第三道带着水的腥甜,第四道土的厚重里混着铁锈,第五道雷的噼啪声几乎要刺穿耳膜,第六道光是刺目的白,第七道暗则像块浸了墨的湿布,压得人后颈发凉。
"变量宿主,你为何扰乱既定轨迹?"七道声音叠在一起,像七口古钟同时被重槌敲击,震得祭坛符文嗡嗡作响。
小七的野菊香里突然窜进焦糊味——是她发梢被雷属性气息烤焦了。
她缩了缩脖子,手指悄悄勾住林阎后襟,指甲在布料上掐出月牙印。
林阎没回头。
他盯着七道身影脚下的光团,风团里有枯叶打着旋儿,火团里跃动着未熄的炭星,水团泛着幽蓝的波纹。
这些光团让他想起生死簿残页里记载的"原初法则具象"——原来所谓的七面仲裁者,不过是被法则具现的傀儡。
"因为我看到了腐烂的部分。"他开口时,喉咙里泛起铁锈味,是刚才金光劈混沌时震伤了内腑。
但他的声音依然清亮,像敲在青铜上的钉子,"你们守护的因果轨迹,早就在吞噬活物的生机。"
陆九娘的铃铛突然在掌心发烫。
她望着林阎从怀里摸出那台银色的符箓打印机——这东西前阵子刚被他改装过,机身上缠着细铜线,此刻正发出轻微的嗡鸣。
打印机吐出一张半透明的符纸,上面浮着暗红的脉络,像极了被病菌侵蚀的血管。
"秩序病变图。"王书生推了推镜片,声音里带着学者的亢奋,"上个月在义庄解剖邪祟时,你说因果链像被虫蛀的老木......原来你真的画出了图谱。"
林阎没接话。
他望着符纸上扭曲的脉络——那是他用三个月时间,在二十七个灵异事件里采集的因果碎片,用生死簿残页的功德金光串联起来的。
图谱最中央,是朵正在枯萎的花,花瓣上爬满黑色的"因",花茎里流淌着浑浊的"果"。
"看到了吗?"他举起符纸,让七道身影的光团都笼罩在符纸的阴影下,"你们用因果把世界捆成粽子,活人不敢犯错,死人不得超生,连山精野怪都得按轨迹修行。
可活着的意义,不该是当提线木偶。"
最前排的风之仲裁者突然抬手。
他的指尖凝出风刃,却在触及林阎前半寸停住——王书生不知何时张开了一张淡青色的屏障,屏障表面浮着密密麻麻的算筹纹路。
"不能硬拼。"学者的额头渗出细汗,"他们的法则是联动的,风助火势,水熄雷威,土承光暗......"他的声音突然拔高,"林阎!
看他们脚下的光团,每个都在向中间的祭坛核心输送能量!"
林阎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早注意到那些光团的异常了——每个光团都有根若隐若现的金线,像脐带似的扎进祭坛石缝里。
原来所谓的"审判",不过是借他的变量之力激活祭坛,重新加固因果枷锁。
"正好,我喜欢做解剖题。"他扯了扯嘴角,转向陆九娘,"九娘,光与暗的连接点在他们眉心——你那串五帝钱能封灵,试试锁死他们的感应。"又看向小七,"小丫头,风与水属阴,你身上有饕餮羊灵的血脉,用野菊香引他们追你,记住别跑直线。"最后拍了拍王书生肩膀,"老规矩,算他们的能量循环周期,我要精确到小数点后三位。"
陆九娘的红绳"唰"地缠上青铜剑。
她踩着祭坛符文的步罡,铃铛声像串炸响的爆竹:"锁!"五帝钱从她袖口飞出,精准钉在光之仲裁者和暗之仲裁者的眉心,两道身影同时僵住,光团里的金线突然绷直,发出刺耳的蜂鸣。
小七深吸一口气。
她发间的野菊突然疯长,藤蔓裹住她的手腕,香气里混进了饕餮羊灵特有的腥甜。
风之仲裁者的风刃转向她,水之仲裁者的水箭紧随其后,她尖叫着往左跑,却在最后一步突然右转——这是林阎教她的"变量步",专门破因果轨迹的预判。
王书生的古籍"哗啦"翻开,书页上的血字自动变成算式。
他的手指在虚空中划出金芒,每道金芒都对应着火团里的炭星、雷团里的电弧。
当第七个算式完成时,他突然笑了:"找到了!
火与雷的循环周期是37.2秒,现在......"他合上古籍,"还有12秒。"
林阎的掌心泛起淡金色的光。
那是生死簿残页里积累的功德,被他用符箓打印机转化成了"功德代码"——一串只有他能看见的金色字符,每个字符都带着救赎亡魂时的温度。
他望着土之仲裁者脚下的土团,那里面有最粗的金线,正疯狂往祭坛核心输送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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