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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刘彭廖李刘魏杨传(四)

诸葛亮刚去世,众人秘不发丧,杨仪让费祎去探探魏延的想法。魏延说:“丞相虽然去世了,但我还在。相府的亲信官员可以带着他的灵柩回去安葬,我自然会率领各路军队攻打敌人,怎么能因为一个人的死就荒废天下的大事呢?况且我魏延是什么人,难道要被杨仪统领,做断后将军吗!” 接着他就和费祎一起商议哪些人留下、哪些人出发的安排,让费祎亲笔写下文书,和自己联名,告知各位将领。

费祎骗魏延说:“我会回去给杨长史解释,杨长史是文官,不太熟悉军事,肯定不会违背您的命令。” 费祎一出营门就骑马飞奔而去,魏延很快就后悔了,可追已经追不上了。

魏延派人去侦察杨仪等人的动静,发现他们打算按照诸葛亮生前的安排,各营依次撤军返回。魏延大怒,在杨仪还没出发的时候,就率领自己的部下径直向南返回,所经过的地方,都把阁道烧毁了。

魏延和杨仪各自上书说对方叛乱,一天之内,告急的文书接连送到朝廷。后主刘禅问侍中董允、留府长史蒋琬,蒋琬和董允都担保杨仪,怀疑魏延。

杨仪等人劈山开路,日夜赶路,也跟在魏延后面。魏延先到达南谷口,派兵迎击杨仪等人,杨仪命令何平在前面抵御魏延。何平斥责魏延的先头部队说:“丞相刚去世,尸骨未寒,你们这些人怎么敢这样做!” 魏延的士兵们知道错在魏延,没有谁愿意为他卖命,军队全都溃散了。

魏延只和他的几个儿子逃向汉中。杨仪派马岱追击,斩杀了魏延,把他的首级送到杨仪那里。杨仪站起来,用脚踩着魏延的首级说:“庸奴!还能作恶吗?” 随后又诛灭了魏延的三族。

起初,蒋琬率领宿卫各营向北进军,去处理事变,走了几十里,传来了魏延被杀的消息,就率军返回了。

推究魏延的本意,他不向北投降魏国而向南返回,只是想杀掉杨仪等人。因为平时将领们的看法就不一致,他希望当时的舆论会让自己代替诸葛亮。他的本意就是这样,并不是要背叛蜀汉。

《魏略》记载:诸葛亮病重,对魏延等人说:“我死后,你们只需谨慎防守,千万不要再出兵了。” 他让魏延代理自己的事务,秘密带着他的灵柩离开。魏延于是隐瞒了诸葛亮去世的消息,走到褒口,才公布丧事。诸葛亮的长史杨仪一向和魏延不和,看到魏延代理军事,害怕被他杀害,就散布谣言说魏延要率领部众向北归附魏国,接着率领自己的部众攻打魏延。魏延本来没有归附魏国的想法,没有交战就率领军队逃走,杨仪追击并杀了他。

臣松之认为这大概是敌国传闻的说法,不能和本传的记载相提并论来判断真假。

杨仪,字威公,襄阳人。建安年间,他担任荆州刺史傅群的主簿,后来背弃傅群,去投奔襄阳太守关羽。关羽任命他为功曹,派他向西去拜见先主刘备。刘备和杨仪谈论军国计策、政治得失,非常高兴,于是征召他为左将军兵曹掾。等到刘备成为汉中王,提拔杨仪为尚书。刘备称帝后,向东征讨吴国,杨仪和尚书令刘巴关系不和睦,被降职为遥署弘农太守。

建兴三年,丞相诸葛亮任命杨仪为参军,代理相府事务,让他跟随自己南行。建兴五年,杨仪跟随诸葛亮前往汉中。建兴八年,他升任长史,加授绥军将军。诸葛亮多次出兵,杨仪常常负责规划部署,筹措粮食,不用花费太多心思,很快就能完成。军队的调度安排,都由杨仪负责处理。诸葛亮十分爱惜杨仪的才干,又倚重魏延的骁勇,常常为两人不和而遗憾,不忍心偏袒任何一方。

建兴十二年,杨仪跟随诸葛亮出兵屯驻谷口。诸葛亮在战场上去世。杨仪率领军队返回后,又讨伐诛杀了魏延,自认为功劳最大,应该代替诸葛亮执掌朝政,他叫都尉赵正用《周易》为自己占卜,得到 “家人” 卦,沉默不语,很不高兴。而诸葛亮生前早已暗中指定,因为杨仪性格急躁狭隘,有意让蒋琬接替自己,蒋琬于是担任尚书令、益州刺史。杨仪回到成都后,被任命为中军师,没有统领什么军队,只是闲居而已。

当初,杨仪担任先主的尚书时,蒋琬是尚书郎,后来两人虽然都担任丞相参军长史,但杨仪常常跟随诸葛亮出行,承担繁重的任务,他自认为资历和官职都比蒋琬早,才能也超过蒋琬,于是怨恨愤怒表现在言行上,叹息怒斥之声发自内心。当时的人都害怕他说话没有节制,没有谁敢亲近他,只有后军师费祎前去安慰探望他。杨仪对费祎表达怨恨,说了很多不满的话,还对费祎说:“从前丞相去世的时候,我如果率领军队投靠魏国,处世难道会落魄到这种地步吗!真让人后悔莫及。” 费祎秘密上奏了他的话。

建兴十三年,杨仪被废为平民,流放到汉嘉郡。杨仪到达流放之地后,又上书诽谤朝廷,言辞激烈,于是朝廷下令让郡里逮捕杨仪。杨仪自杀身亡,他的妻子儿女回到蜀地。

《楚国先贤传》说:杨仪的哥哥杨虑,字威方。年轻时就有德行,是江南一带的杰出人才。州郡以礼征召,各位公卿大臣辟请,都不能使他屈服。十七岁时去世,乡里人称他为德行杨君。

评论说:刘封处于容易引起嫌疑的位置,而他的思虑防备不足以保护自己。彭羕、廖立凭借才能被提拔,李严因为才干气度显达,魏延因为勇猛有谋略被任用,杨仪因为胜任官职而显要,刘琰是旧臣,他们都曾尊贵显赫。看他们的举动,考察他们的行为准则,招来灾祸,没有不是自己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