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表,字伯达,蜀郡人。他仪表堂堂,风度翩翩,很有气派。早年和杨戏、程祁、杨汰等人一同闻名,起初的名声和地位与杨戏不相上下。后来他仕途顺遂,官至尚书,还担任过庲降后将军,在杨戏去世之前就离世了。
程祁、杨汰都去世得比较早,没能在历史上留下太多事迹。
杨戏的同县后辈中有个叫李密的人,字令伯。《华阳国志》记载,李密的祖父李先,曾任朱提太守。他的父亲很早就去世了,母亲何氏改嫁他人。李密由祖母刘氏抚养长大。
李密从小就刻苦学习,精通《春秋左氏传》,学识渊博,而且机智敏捷,能言善辩。他侍奉祖母以孝顺闻名,祖母生病时,他总是痛哭流涕地在旁边悉心照料,日夜不离左右,连睡觉都不脱衣服。祖母的饮食和汤药,他必定要先亲口尝过才让祖母用。
本郡的官府多次以礼征召他,他都没有应召。后来州里征召他担任从事尚书郎、大将军主簿、太子洗马等职,还曾奉命出使吴国。吴主问他蜀国的马匹有多少,他回答说:“官府使用有剩余,民间也足够用。” 吴主和大臣们广泛谈论道义,说宁愿做别人的弟弟,李密却说:“我愿意做别人的哥哥。” 吴主问:“为什么想做哥哥呢?” 李密说:“做哥哥供养长辈的日子更长。” 吴主和大臣们都称赞他说得好。
蜀国灭亡后,征西将军邓艾听说了他的名声,邀请他担任主簿,还写信招他见面,他都没有去。因为祖母年纪大了,他一心想着在身边好好侍奉,让祖母心情愉悦。
晋武帝立太子后,征召李密担任太子洗马,诏书多次下达,郡县官吏也催促他上路。于是李密上书晋武帝,也就是着名的《陈情表》。他在表中写道:“我命运坎坷,从小就遭遇不幸。刚出生六个月,父亲就去世了;四岁的时候,舅舅逼迫母亲改嫁。祖母刘氏怜悯我孤苦弱小,亲自抚养我长大。我小时候经常生病,九岁还不能走路,孤苦伶仃,直到长大成人。既没有叔叔伯伯,也没有兄弟,家门衰败,福分浅薄,很晚才有儿子。外面没有关系亲近的亲戚,家里没有照看门户的童仆,我孤身一人,只有自己的影子相伴。祖母刘氏很早就身患疾病,常年卧床不起,我侍奉她的汤药,从来没有离开过。
到了圣明的朝代,我沐浴在清明的教化之中。之前太守逵推举我为孝廉,后来刺史荣又推举我为秀才,我因为祖母无人供养,都推辞没有赴任。陛下特意下诏书,任命我为郎中,不久又蒙受国恩,任命我为太子洗马。像我这样微贱的人,能侍奉太子,这恩情就算肝脑涂地也报答不了。我曾上表说明情况,推辞不去就职。但诏书言辞急切严厉,责备我拖延怠慢,郡县官吏逼迫,催促我上路,州官也上门来催,比星火还急。我想奉命赶路,可祖母刘氏的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想顺从自己的私情侍奉祖母,又得不到朝廷的允许,我真是进退两难,十分狼狈。
我想圣朝是以孝道治理天下的,凡是年老的人,尚且受到怜悯,何况我孤苦到了极点。而且我年轻时在蜀国做官,担任过郎官等职,本来就想在仕途上有所成就,并不看重名声气节。现在我是亡国的俘虏,极其卑微浅陋,却受到提拔,恩宠优厚,怎敢犹豫不决,有什么非分的想法呢?只是因为祖母刘氏已如西山落日,气息微弱,生命垂危,随时都可能离世。我没有祖母,就不会有今天;祖母没有我,也无法安度晚年。我们祖孙二人,相依为命,所以我实在不敢离开她去远方做官。
我今年四十四岁,祖母刘氏今年九十六岁,这样看来,我为陛下尽忠的日子还很长,而报答赡养祖母的日子却很短。我怀着乌鸦反哺般的私情,希望能允许我为祖母养老送终。我的辛酸苦楚,不仅蜀地的百姓和两州的长官知道,天地神明也都看得清清楚楚。希望陛下能怜悯我的诚心,满足我这小小的愿望,或许祖母能侥幸安度晚年。我活着会不惜生命为国效力,死后也要结草衔环报答陛下的恩情,我怀着像犬马一样惶恐的心情叩请陛下!”
晋武帝看了李密的上表后说:“李密不是徒有虚名啊。” 他赞赏李密的真诚,赏赐给李密两个奴婢,还下令郡县负责供养李密的祖母。
祖母去世后,李密守丧期满,从尚书郎调任河内温县县令。他治理地方政令严明,教化有方。中山王等各位藩王每次经过温县,总要要求当地供给物资,温县的官吏和百姓都为此感到苦恼。李密到任后,有一次中山王路过温县,想要粮草和柴草,李密写信引用汉高祖刘邦路过沛县时,以宾客之礼对待当地老幼,对家乡的供给一点也不打扰的事例,说:“我想贤明的君王会以孝道为准则,一举一动都能借鉴前人的教训,我们县里的人都盼望着您,会唱歌跳舞来欢迎,像这样琐碎的索取,我还没听说过有这样的命令。” 从那以后,各位藩王路过温县,再也不敢有所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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