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的神情有些莫名的气愤。
那张平日里没什么表情的扑克脸上,这时候都显露出一丝扭曲来。
只是,她人生的好看,就是脸上气愤,也很好看,尤其是在这朦朦胧胧的黑暗之中,更透着一股子与往日无情绪的那种不同的、生动的美。
玉竹气得跺脚:“那你为什么不白天玩儿?”
她既气苏然这家伙没什么志气,鬼鬼祟祟了半晌,竟是在这里斗虫,又气自己好像是个大傻子,一路窥探,如临大敌、小心翼翼,结果人家只是在抓蛐蛐斗蛐蛐。
这说出去岂不是笑话?
五阶武者深夜探查,抓住大梁皇帝在玉竹就没丢过这样的人。
“我……”苏然有些委屈,“我这不是怕这天宸里面不让吗?而且我也不想这事儿传出去,我不又多了一个骂名。”
“你还这么怕我?”
玉竹听得是又好气又好笑,连她都觉得吃惊,她似乎已很久没有过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了。
想到这里,她自己都愣了一下,看着眼前站在阴影里有些怯懦的这个大梁皇帝,没等苏然再回答,她忽然就有些理解这个大梁皇帝的恐惧与忌惮了。
她的语气就又突然软下来:“今天早上我问你时,你没说实话,也是因为你怕我?”
这玉竹的语气变化、神情变化,苏然都看在眼里,他心中都有些古怪起来。
这一刻的玉竹,似乎有点和平时不一样了。
今天的这一幕,自是苏然有所准备的。
苏然可是炼气期七重,实力远在玉竹之上,玉竹的到来,他怎可能没有察觉?
而这一幕,就是苏然想出来的应对之法。
这玉竹不是想要查探吗?
那正好,就让她来看见自己的秘密。
这样既不伤她,也能保住自己的秘密。
反正他是个昏君,深夜里躲在自己的房间里斗蛐蛐,这难道不是他能够干出来的事儿吗?
至于这两个蛐蛐——苏然堂堂炼气期七重,抓两个小虫还不容易?
不过,苏然虽觉得玉竹今天似乎有些不对,但他已做到这个份儿上,便也只能顺水推舟演下去,有些凄凉地说道:“我……玉竹姑娘,这到底不是我的国家了,而且焕阳宗也要杀我,你别看我平时那个样子,但你说我不怕你,不怕陛下,不怕焕阳宗的人,那怎么可能呢?”
玉竹闻言倒是有些呆住了。
她缓缓低下头,也不吭声,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说实话,苏然这时候也不知道这妹子在想什么了。
他虽和玉竹接触的时间也不短了,但这玉竹是唯一一个到现在为止他都看不透的人,因为她外表扑克脸,内心戏却多得可怕,天天六句心声一眨眼就没了,现在苏然也看不到她的心声,只能是等着玉竹下一步的动作。
但苏然能确定的是,自己这番似乎做对了,玉竹心中的疑惑应该消散了,不会再怀疑自己了。
就在苏然念头飞转的时候,玉竹忽然抬起头来,一双深潭般黑色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苏然,前所未有地认真地道:“别人的事儿,我管不了,但今日起,你不必怕我了。”
苏然那番怕谁与不怕谁,是话赶话,也是说辞,他现在是炼气期七重,天宸上下,就没人是他的敌手,他能怕谁?
但玉竹哪里知道?这番话听在她耳中,字字真切,让她认真起来。
苏然不明白这其中缘由,还在思考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一抬头就忽然看见玉竹整个人扑了上来,脑袋向前探出,她那粉红色的红唇,直接堵住了苏然的嘴。
然后她顺势一推,十分强硬,把苏然推倒在了床上。
玉竹是武者出身,平日里也不怎么化妆,嘴唇有些干,但也是因为武者,她十分主动与狂野,一把将苏然放倒,便骑跨上来。
苏然都吃了一惊。
你不让我怕你,就这么不让我怕你?
他连声说:“玉竹姑娘,这……”
“别说话,我来试试你的剑。”
玉竹一脚把被子踢开,极其强硬,双手按住苏然的双手,扭动腰肢,自己寻路。
只是,她似乎没什么经验,过程有些缓慢,可她非要自己发动,死死压着苏然,不让苏然动。
她的脸上则是那种与别人征战一般的严厉神情,一张扑克脸,眼睛里更写着一份认真,看起来,真像是在和人比武一般,只是这比武的场地,有些奇怪。
因为动作太大,玉竹的束发也散开了,伴随着她一甩头,那青丝像是瀑布一样披散开来,样子惊艳极了。
骑马纵横,青丝摇曳,美艳不可方物。
苏然眨了眨眼睛。
老实下来。
“那你来吧。”
夜色弥漫。
天上的银月羞涩地遮住了半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