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二娘将最后一块青砖嵌进灶台时,手指触到张青刻在砖缝里的字:“火候到,恶人焦”。三年前他教她砌灶时说的话还在耳边,如今却只剩半截断砖。她用衣袖擦去砖上的灰,突然发现砖角沾着点暗红——像是凝固的血迹。
“二娘,”时迁抱着一捆柴禾进来,“梁山的船队已过黄河,戴宗说宋江天亮就到。”
孙二娘点头,将断砖塞进怀里。新砌的灶台比原来矮了三寸,这是张青常说的“接地气”高度。她揭开新打的柏木锅盖,水汽蒸腾中仿佛又看见丈夫在雾气里忙碌的身影。
“时迁,”她轻声说,“去把地窖里的老酱油坛子搬上来。”
时迁一怔:“那是张青大哥埋了二十年的……”
“现在派用场了。”孙二娘打断他,“江湖要变天,得用点陈年老料。”
子时三刻,包子铺的灯笼重新亮起。孙二娘将三屉包子摆在供桌上,分别是张青最爱吃的猪肉大葱、武松喜欢的牛肉芹菜,还有一屉素馅的——给玉箫郎君准备的。
“当家的,”她对着空气轻声说,“包子铺又开张了。”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马蹄声。孙二娘抄起柳叶刀,看见七匹黑马踏月而来,马背上的人都戴着青铜面具。
“孙二娘,”为首的人掀开面具,竟是本该死于黑风岭的林冲,“拿命来!”
孙二娘瞳孔骤缩。她看见林冲心口插着的铁箫,正是玉箫郎君的独门兵器。更让她心惊的是,林冲的皮肤下隐约可见曼陀罗花纹——这是“暗影阁”最新的尸毒标记。
“林教头,”她握紧柳叶刀,“你不是死了吗?”
林冲怪笑:“梁中书的尸爆毒,能让死人复活。”他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的朱雀纹身,“朱雀堂堂主,该换人了。”
孙二娘终于明白,方腊的起义、林冲的背叛、花四娘的追杀,都是“暗影阁”的连环计。她挥刀砍向林冲,却发现他的身体像皮影戏般四分五裂。
“小心!”时迁将孙二娘扑倒在地。真正的林冲从房梁跃下,手中的匕首直刺她咽喉。孙二娘侧身闪过,柳叶刀划破林冲的衣袖,露出他小臂上的狼头刺青——与张青的一模一样。
“你……”孙二娘震惊。
林冲冷笑:“我和张青,都是梁中书的人。”他突然扯开衣襟,心口的皮肤下浮现出一只白虎纹身,“白虎堂堂主,本该是我。”
孙二娘终于明白,张青的背叛、林冲的卧底、花四娘的追杀,都是梁中书布下的局。她挥刀砍向林冲,却被时迁的透骨钉挡住。
“二娘快走!”时迁大喊,“我来挡住他!”
孙二娘转身冲向地窖,却发现密道入口被林冲的尸毒傀儡堵住。她抄起供桌上的包子,滚烫的肉馅烫得傀儡们怪叫着后退。
“尝尝十字坡的包子!”孙二娘将蒸笼砸向傀儡。
就在这时,梁山的战鼓响起。宋江带着戴宗、李逵冲进包子铺,手中的兵器上还沾着黄河的水汽。
“孙二娘,”宋江沉声道,“梁山的水军已包围‘暗影阁’余孽。”
孙二娘点头,将张青的断砖塞进宋江手中:“这是破解尸毒的关键。”她忽然注意到戴宗腰间的甲马,正是张青三年前送给他的礼物。
“戴院长,”她问,“张青是不是……”
戴宗点头:“三年前他就知道自己会被尸毒控制,所以暗中给梁山送了三万担解药。”
孙二娘泪如雨下。她终于明白,张青的死根本不是意外,而是用生命为江湖铺路。她握紧柳叶刀,对宋江说:“公明哥哥,我要去睦州。”
“睦州?”宋江皱眉,“方腊已死,你去那里做什么?”
孙二娘掏出太极玉佩:“这里藏着《玄女兵法》的秘密,张青说能破解尸毒。”
就在这时,林冲的笑声从废墟传来:“孙二娘,你以为去了睦州就能活?”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梁中书在你体内种下的尸毒,马上就要发作了。”
孙二娘感到一阵眩晕,皮肤下鼓起无数小包。她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却仍握紧玉佩冲出去。
“孙二娘!”宋江惊呼。
孙二娘回头一笑:“公明哥哥,替我看好包子铺。”
她消失在夜色中,怀里揣着张青的断砖和太极玉佩。宋江捡起地上的蒸笼,发现里面的包子馅里藏着半块青铜腰牌——正是“暗影阁”白虎堂堂主令牌。
“戴宗,”宋江沉声道,“传令下去,梁山所有兄弟都给我盯着十字坡。”
“可是公明哥哥,”戴宗犹豫,“孙二娘她……”
“她是张青的妻子,”宋江握紧腰牌,“更是江湖的刀。”
黎明时分,孙二娘抵达睦州城下。她看见方腊的起义军战旗仍在城头飘扬,却不知这是“暗影阁”新的阴谋。她摸了摸心口的伤疤,那里刻着张青的字迹:“活着,替我看江湖太平。”
她深吸一口气,将太极玉佩嵌入城门的机关。城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青铜密室。密室中央停放着一具水晶棺,里面躺着的竟是年轻时的张青。
“当家的……”孙二娘惊呼。
水晶棺突然发出嗡鸣,张青的声音从棺内传来:“当家的,我等你很久了。”
孙二娘泪如雨下。她终于明白,这才是张青的真正计划。他用尸毒假死,为的就是今天。她握紧柳叶刀,对着水晶棺说:“当家的,咱们一起蒸了这江湖。”
水晶棺缓缓打开,张青站起身,手中握着《玄女兵法》全卷。他的胸口插着梁中书的令牌,却露出安心的笑容:“当家的,这次,咱们要让整个江湖都尝到十字坡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