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欢的指甲几乎要抠进冰冷刺骨的金属墙壁里,冷汗顺着额角滑进眼角,带来一阵蛰痛。她和周绾绾紧贴着墙壁拐角内凹的阴影,像两块即将被冻毙的苔藓。
前方通道的狼藉如同地狱入口。浓烈的血腥味混杂着金属融化的焦糊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如同陈旧青铜器出土般的腥甜锈气,灌满了狭窄的空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粘滞的沉重感。
石宇峰瘫在地上,胸口的青铜烙印成了块丑陋的焦黑伤疤,只有极其微弱的暗红光泽,如同濒死心脏最后的挣扎,在烙印的纹理间极其缓慢地、艰难地蠕动。他身体偶尔无意识地抽动一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整个人像被抽走了三魂七魄的空壳。
白夜趴在不远处冰冷的地面上,一手死死按着剧痛的腰肋,另一只手用手背抹去嘴里不断溢出的血沫子,眼睛却死死盯着石宇峰,喉结滚动,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脸上肌肉因剧痛和某种更深切的恐惧而扭曲着。
林小满倒在离她们拐角更近些的墙根,姿势怪异地蜷缩着,两条手臂呈现出触目惊心的反向弯折,软软地搁在身侧。那张布满旧伤痕和新鲜血迹的娃娃脸一片死灰,气息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口起伏。那支被当作棍子抡、此刻已扭曲变形的沉重粒子步枪,就像被废弃的玩具,躺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陆沉舟站在一片狼藉稍远的位置,背对着顾清欢她们藏身的拐角,看不清表情。他正低头查看自己西装袖口那道被无形指风割裂的口子,以及手腕上那道细细的血痕,动作极其缓慢地揉捏着发麻的手臂肌肉。一丝阴冷而审视的光芒,在他低垂的眼睑下闪过,似乎又在评估着什么。
通道深处,那低沉的、仿佛大地心脏在搏动的嗡鸣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不是错觉!伴随着“咔锵…咔锵…”的沉重金属机括咬合声!整个地面都在随之微颤!碎小的金属屑和积尘从通道顶棚簌簌落下。
“核心区权限…信物…”
这个冰冷破碎的词语片段,之前如同淬了毒的冰针,此刻却成了黑暗中唯一的微光!顾清欢感觉自己绷紧的神经在尖叫!她猛地看向通道中间——那只暗金门环,还有那面灰扑扑的青铜碎镜片!如同两块被随意丢弃的破铜烂铁,分别掉在石宇峰身侧和靠近林小满的位置!
只要拿到其中一个,或许就有那么一丝渺茫的机会,不至于像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顾清欢的心脏在肋骨下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出来。她的目光锐利如刀,越过陆沉舟的背影,在那两个信物和银发人腰间闪着幽光的紫黑色“血巢”之间飞快扫视,脑中急速盘算所有可能的角度和后果。
就在顾清欢的指尖因紧张而微微颤抖,肌肉蓄力即将不顾一切窜出去的刹那——
一阵刻意放轻、却在这死寂中清晰可闻的脚步声,从通道的另一端入口处,由远及近。
哒…哒…哒……
所有人的目光——甚至是刚刚还在挣扎着试图爬起的几个银灰色面具卫兵——都不由自主地,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者吸引过去。
脚步声停在了通道入口的光影交界处。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纤尘不染的昂贵手工定制皮鞋,踩在布满尘埃和碎屑的金属地面上,异常扎眼。往上,是熨烫得笔挺、泛着低调光泽的深灰色西裤裤线。
“嗬…还真是一场…及时的好戏。” 带着一丝刻意拖长的沙哑尾音响起,嗓音里听不出半点意外,只有一种精心排练过后的、恰到好处的嘲弄和冰冷。
石星野的身影彻底从入口的阴影里踱了出来。
二十出头的年纪,面庞继承了石宇峰年轻时的部分轮廓,但线条更冷硬,眉宇间少了那份狠戾的野性,多了的是一种仿佛淬毒冰锥般锐利而阴沉的算计光芒。他看着通道里的一片狼藉,看着地上如同死狗的父亲,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撇起一个扭曲的弧度,像是在欣赏一出绝妙戏剧的最终高潮。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老管家,陈伯。
年迈的老人微微佝偻着背,穿着浆洗得发白的棉布唐装。浑浊的老眼在看到地上石宇峰的瞬间猛地睁大,瞳孔收缩!那张布满褶子如同干枯树皮的脸颊狠狠抽动了一下,嘴唇哆嗦着,发出无声的哀嚎,下意识就想往前扑过去!
“陈伯!”白夜嘶哑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带着难以言喻的惊痛和警告!腰肋的剧痛让他这声呼喊都变调了。
石星野甚至没有回头。就在陈伯那枯瘦身体因强烈情绪驱动而前倾的瞬间,他垂在身侧的右手猛地向后探出,如同毒蛇回击!
五指精准无比地扣住了老管家伸出的那只枯槁的手腕!那动作快得只有一抹残影!
咔嚓!
清晰的、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在压抑的通道里爆开!
“呃啊——!” 陈伯凄厉到极点的惨嚎声戛然而止!石星野的另一只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捂住了老人张大的嘴,将所有的痛苦闷死在了喉咙深处!枯瘦的身体被他铁箍般的手臂勒住,双腿徒劳地蹬踹着地面,发出绝望的“噗噗”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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