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上人突然笑出声,笑声凄厉得像夜枭啼哭:“活过来?那草能让死人复生吗?我不过是想把他的尸骨从鼎里取出来,好好安葬。可谷主把他的骨头碾碎了,和着子母蛊的虫卵封在鼎里,说这样才能保你们姐妹平安。”
“子母蛊……”凌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腕间有一道浅粉色的疤痕,是五岁那年突然出现的,谷主说那是护命的印记,可每逢月圆之夜,那里总会传来钻心的疼痛。
“你以为那蛊是养在谁身上?”梁上人死死盯着凌霜的手腕,眼神里充满了悲悯,“母虫在那孩子的尸骨里,子虫在你身上。你们姐妹能平安长大,全靠那孩子的魂魄吊着一口气。”
话音未落,凌霜突然痛呼出声,手腕上的疤痕像是被火钳烫过一般,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她看见那道疤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肿胀,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皮肤里钻出来。
“姐姐!”凌雪急忙上前扶住她,指尖触到那滚烫的皮肤,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会这样?”
“因为他在哭啊。”梁上人的声音突然变得飘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们的弟弟,他一直都在哭。每次你们靠近他的尸骨,他就会疼,你也会跟着疼。”
凌霜的眼前阵阵发黑,过往的记忆碎片在脑海里飞速闪过——小时候总做同一个梦,梦里有个模糊的婴孩在哭;每次去后山,都会莫名心慌;还有师父给的安神香,总带着股淡淡的血腥味……原来那些被忽略的细节,全都是真相的碎片。
沈砚之突然动了。他的剑如闪电般出鞘,寒光一闪,已抵在梁上人的后心。剑身冰凉,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人剧烈的心跳,像擂鼓般急促。
“沈公子且慢。”凌雪突然伸手拦住他,目光落在梁上人手中的血玉上,“他手里的血玉,或许能解开子母蛊。”
沈砚之的剑顿在半空,剑尖离梁上人的后心不过寸许。他看向凌雪,眼神里带着询问。凌雪回以一个坚定的眼神,轻声道:“我娘留下的手札里说过,双玉合璧能破百毒,或许也能压制子母蛊。”
梁上人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嘶声吼道:“别碰那玉!那是我姐姐用最后一口气温养的,里面有她的魂魄!”
“你若想让你姐姐安息,就该让我们试试。”凌霜强忍着腕间的剧痛,声音因疼痛而断断续续,“若真是子母蛊,不解除的话,我活不长,你外甥的魂魄,恐怕也永远不得安宁。”
梁上人愣住了,挣扎的动作渐渐停下。他低头看着手中的血玉,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像是在做一个艰难的抉择。油灯的火苗又晃了晃,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像个摇摆不定的幽灵。
三、往事如刀
“罢了。”良久,梁上人终于松开了紧握血玉的手,声音里带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反正我也活不成了,就遂了你们的愿吧。”
沈砚之的剑微微收了收,却依旧保持着戒备。凌雪上前一步,从怀中取出凌霜的那半块血玉,小心翼翼地递向梁上人。两瓣血玉在空中靠近,尚未接触,就已发出淡淡的红光,像两颗跳动的心脏。
“当年你娘把血玉一分为二,一半给你,一半埋在那孩子的尸骨旁。”梁上人看着两瓣血玉,眼神温柔得像在看稀世珍宝,“她说这样,就算阴阳相隔,你们姐弟也能感应到彼此的存在。”
两瓣血玉终于拼合在一起,红光骤然变亮,在破庙里投下斑驳的光影。凌霜腕间的疼痛突然减轻了许多,她惊讶地看着那道疤痕,发现它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像冰雪消融。
“这血玉里,有你娘的心头血。”梁上人的声音带着种遥远的恍惚,“当年她立血咒时,把自己的魂魄也封在了里面,就是为了护你们姐弟周全。”
红光中,渐渐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那是个穿着素白衣裙的女子,眉眼温柔,正抱着一个襁褓,轻声哼唱着摇篮曲。凌霜和凌雪同时愣住了,那眉眼,像极了她们在画像上见过的母亲。
“娘……”凌霜喃喃自语,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
女子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缓缓转过头,对着她们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她的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什么,却听不见声音。但凌霜和凌雪都懂了,那是在说“别怕”。
“当年谷主发现你娘用自己的魂魄护着那孩子,怕坏了他的计划,就把血玉分成两半,想断了你们的联系。”梁上人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恨意,“他还骗我说,你娘是被那孩子克死的,让我恨了他十六年。”
红光中的女子突然变得痛苦起来,她抱着襁褓的手用力收紧,像是在抵挡什么。襁褓里传来婴儿的哭声,凄厉得让人心碎。女子抬头望向某个方向,眼神里充满了哀求,嘴唇不停地动着,像是在说“放过他”。
“那是谷主在强行剥离她的魂魄。”梁上人红了眼眶,声音哽咽,“他怕你娘的魂魄阻碍他炼蛊,就用符咒镇压了十六年。若不是我偷了还魂草,用它的灵气暂时冲破符咒,你们根本见不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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