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砚的作品则是“药龙”,糖龙的腹腔里嵌着研磨成粉的草药,凑近能闻到清苦的香气。“这是根据古方配的,能安神。”他捧着糖龙的手很稳,“我试了七次才找到合适的配比,既不影响糖的口感,又能保留药效。”
轮到文墨时,他却迟迟不肯把糖龙拿出来。在众人的催促下,他才从锦盒里取出——那糖龙竟是用七种颜色的糖料拼合而成,龙鳞上还刻着极小的“福”字。“我……我觉得糖龙也该有色彩。”他声音发颤,“可阿竹师父说过,传统糖龙只用原色……”
阿竹却拿起糖龙仔细端详。七种颜色过渡自然,没有破坏龙身的整体气韵,刻字的力度也恰到好处,没有伤及糖龙的筋骨。“谁说不能有色彩?”她忽然笑了,“传承册上写着‘应时而变’,只要根还在,添些新叶又何妨?”
试灵石上,彩色糖龙引发的光晕竟比之前的更盛。村民们发出阵阵惊叹,文墨的脸一下子亮了起来。
交流会后,七人渐渐找到了各自的方向。青禾专注于在糖料中融入草木灵气,她做的糖龙放在田间,竟能让作物长势更好;阿砚则专攻药糖结合,他制作的“安神龙”成了镇上药铺的抢手货;文墨的彩色糖龙更是受到孩子们的追捧,他还根据不同节气,在糖龙身上刻写应景的诗句。
但问题也随之而来。有次青禾为了追求草木香气,在糖液里加了过多的花叶汁,导致糖龙韧性下降,送到邻村后没多久就化了。阿砚则过于执着药效,做出的糖龙带着浓重的药味,许多人难以接受。
下次交流会时,阿竹让他们把失败的作品也带过来。“败笔里藏着的学问,比成功的多。”她指着青禾那只融化的糖龙,“草木有灵,但过犹不及。你们记住,糖龙首先是糖,其次才是灵。”
她转头看向阿砚:“药是为了护人,若是让人难以下咽,再好的药效也没用。”
那天的交流持续到深夜。他们围着篝火,把失败的糖龙融成糖液重新熬制,你一言我一语地探讨着改进的方法。青禾说可以用蒸馏法提取草木精华,既能保留香气又不影响糖质;阿砚提议加入少量蜂蜜中和药味,还能让糖龙更易保存。
风痕站在远处看着,悄悄对阿竹说:“你看他们,像不像当年的我们?”
阿竹点头,眼眶有些发热。月光下,重新熬制的糖液泛着温润的光,仿佛真的有龙在其中游动。
三、守心
入夏后,糖龙技艺越发红火,连京城的富商都派人来订购,出价是寻常糖人的十倍。有个学徒动了心思,偷偷简化工序,用廉价糖料冒充好料,做出的糖龙样子花哨,却没什么灵气,被富商发现后闹到了谷里。
阿竹把七人叫到山洞,指着传承册上“守心”两个字:“你们说说,学这门手艺,最该守的是什么?”
青禾第一个开口:“是对糖料的敬重。每种材料都来之不易,敷衍它们,就是敷衍自己。”
文墨接着说:“是对规矩的敬畏。少一步工序,就可能失了神韵,砸了招牌。”
阿砚低头沉默了许久,才轻声道:“是对人的真心。我们做的糖龙,是要给人带来好的,若是为了钱糊弄人,那还有什么意义?”
那天,他们把那个犯错的学徒送出了谷。虽然心疼,但谁都明白,手艺可以学,心术不正却难改。
为了让大家不忘初心,阿竹提议每月去一次当初送糖龙的小村庄。那里的溪水依然流淌,村民们在溪边种了大片甘蔗,说是要报答糖龙的恩情。每次去,七人都会在溪边支起灶台,免费给村民们做糖龙,听他们讲糖龙带来的变化——哪家的孩子因为糖龙的灵气少生病了,哪家的庄稼因为糖龙长得更旺了。
有次,青禾在给一个老婆婆做糖龙时,发现老婆婆总盯着龙睛看。“您是觉得不好看吗?”她问。
老婆婆笑着摇头:“我想起我当家的了,他年轻时画龙,总说龙睛要带点泪才活,就像看着咱们百姓的苦似的。”
青禾愣了愣,回去后反复琢磨,在龙睛的糖料里加了一点点盐,让那抹光亮中带着一丝温润,仿佛真的含着泪。这种“含泪龙”后来成了她的招牌,许多人说看到这样的龙,心里就软软的。
秋收时节,邻县遭遇旱灾,土地干裂,庄稼眼看就要枯死。七人主动请命,要去那里做一场“祈雨龙”。阿竹起初有些担心,毕竟祈雨龙的制作极为复杂,需要七人合力,稍有差池不仅无效,还可能折损他们的灵气。
“师父,”青禾捧着连夜画出的图谱,“传承册上说,糖龙的最高境界,是与天地相通。现在百姓有难,正是我们该试的时候。”
七人带着最好的糖料赶到邻县,在干涸的河床上搭起七口灶台。他们按照古法制糖,青禾负责掌控火候,阿砚调配安神的草药,文墨在糖龙成型时刻下祈雨的祷文,其他人则各司其职,配合得天衣无缝。整整三天三夜,他们几乎没合眼,直到第七日清晨,一条长达三丈的糖龙终于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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