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员里还有个叫阿杰的男生,之前是做机械设计的,学木雕时总爱用“工程师思维”——他把木雕嵌缝的深度、角度都做成了表格,甚至用3D打印了个迷你嵌缝模具。这次他主动要做糖龙的龙爪,说要“用木雕的嵌缝技术,让龙爪能抓住竹编的篮子”。他发来的设计图里,龙爪的每根指头上都留着小嵌缝,刚好能卡住小林编的竹篮提手,下面还注着“嵌缝深度2毫米,对应竹篾厚度,误差不超过0.5毫米”,看得温如霜忍不住笑:“这哪是做手艺,简直是做精密仪器。”
风痕的工作量比所有人都大。每天晚上,他都要对着学员们发来的作品逐一调试。小林的竹编龙身发来时,他发现竹篾的弧度和糖龙模型的预设弧度差了1度,虽然肉眼几乎看不出来,但他还是重新调整了模型:“龙身要圆得自然,差1度,后面贴苏绣时就会歪。”陈默的木雕龙尾寄来虚拟文件后,他特意加了“震动反馈”——当其他学员触摸龙尾的嵌缝时,会传来和陈默当初学习时一样的震动节奏,“让大家都能感受到他摸过的纹路”。
最麻烦的是剪纸部分。有二十多个学员想参与剪糖龙的“活口”,有人剪龙角的豁口,有人剪龙鳞的间隙,还有人剪百宝囊上的窗花。风痕把这些剪纸扫描进系统,发现有几个剪纸的“活口”位置重叠了,他没有直接修改,而是建了个“剪纸拼接群”,让大家一起商量怎么调整。最后,剪龙角的学员把豁口往左边挪了1毫米,剪龙鳞的学员把间隙加宽了0.3毫米,既保留了每个人的设计,又让所有剪纸拼起来像一片完整的龙甲。
离毕业典礼还有三天时,“毕业糖龙”的虚拟模型终于拼好了。温如霜打开风痕发来的演示视频,屏幕上先是一片漆黑,接着,竹编的龙身从左到右缓缓展开,青绿色的篾条上,苏绣的金线龙鳞随着光影流动,像真的在发光;龙尾的木框上,陈默雕的嵌缝里卡着剪纸的“活口”,透光时能看到里面绣着缠枝莲的香囊;龙爪抓着竹编小篮,篮子里放着阿杰雕的迷你木雕盒子,盒子盖上贴着学员剪的窗花——上面剪着小课堂的logo,还有“非遗传承”四个字。
最让她感动的是细节:龙身的竹篾间隙里,有个学员偷偷绣了个小太阳,说是“给糖龙加能量”;龙尾的木框边缘,陈默刻了一排 tiny 的震动波纹,对应着听障学员的“震动密码”;百宝囊的竹篮里,还放着个迷你的虚拟刻刀,刀柄上刻着“小课堂全体学员”。风痕在视频末尾加了个特效:当糖龙完整展开时,屏幕上弹出每个学员的名字,名字后面跟着他们负责的部分,像给这条龙镀了层温暖的光。
毕业典礼当天,竹溪村的文化站里挤满了人。有来参加毕业典礼的学员,有特意从镇上赶来的老匠人,还有附近学校的孩子。大屏幕挂在文化站的墙上,温如霜站在屏幕前,手里握着竹阿婆特意编的迷你竹篮——篮子里放着四个小物件:竹篾、绣线、木坯、红纸,正是小课堂教的四门手艺。
“三个月前,我们在这里开启了非遗小课堂的第一节课,那时大家问得最多的是‘我能学会吗’;三个月后,我们用这条糖龙回答——你们不仅学会了,还把手艺‘活’了。”温如霜的声音有点哽咽,她点开屏幕上的视频,当竹编龙身缓缓展开时,下面传来孩子们的惊呼,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拉着妈妈的手:“妈妈,这条龙的鳞片是用线绣的吗?我也想学!”
视频播放到一半,屏幕突然切到四位老匠人的祝福画面。竹阿婆拿着小林当初断的那根竹篾,笑着说:“这根篾条小林当初哭着说‘再也不编了’,现在你们看,她编的龙身比我年轻时编的还匀!你们这些孩子,把手艺学活了,比我们厉害!”李师傅举着一轴金线,镜头里能看到她绣坊墙上挂着的学员作品:“我教了三十年苏绣,第一次见有人把竹编和苏绣融得这么好。以后啊,就靠你们把这些手艺传下去啦!”
张木匠拿着陈默雕的龙尾木框模型,对着镜头比划:“嵌缝这手艺,我当初学了半年才掌握,陈默这孩子听不见,却靠摸震动学会了,还把嵌缝做得这么细。这就是传承——不管用什么方式,只要有心,就能接住老手艺。”赵奶奶手里拿着学员剪的窗花,红纸在她手里晃着:“剪纸的‘活口’是魂,你们不仅留住了魂,还给它加了新花样。以后剪窗花,记得多剪些年轻人喜欢的,让更多人知道剪纸好看。”
视频放完时,台下的掌声响了很久。小林站在人群里,眼泪掉了下来——她想起第一次编竹篮时,竹篾总往反方向翘,林舟老师握着她的手,教她“跟着竹纤维的方向走”;想起第一次绣莲瓣时,针脚歪得像蚯蚓,李师傅把着她的手腕,教她“绣线要像流水,别太用力”。现在,她编的龙身挂在大屏幕上,连竹阿婆都夸“匀”,她忽然明白,非遗手艺从来不是“古董”,而是能跟着新人一起成长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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