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殿内,烛火摇曳,将人影拉得修长。阿蔓正擦拭着药柜,忽闻殿门吱呀作响,抬头便见佟玲搀扶着浑身是血的厉倾宇缓步而入,身后跟着怀抱麒麟刀的白年归。阿蔓手中的药瓶"啪"地落地,碎成晶莹的琉璃花。
"殿主!"阿蔓惊呼着扑上前,手指悬在半空不敢触碰。墨离闻声赶来,素来沉稳的面容也裂开惊惶。
厉倾宇唇角微扬,血迹却顺着下颌滑落:"无妨。"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佟玲紧绷的侧颜上,"取医药箱来便是。"话音未落,身子却往佟玲肩头沉了沉。
佟玲扶着他往梅苑去,青石小径上落梅如雪。推开雕花木门的刹那,熟悉的梅花香扑面而来。屋内陈设分毫未改,连她惯用的青瓷茶盏都静静搁在案头。厉倾宇被她小心安置在榻上,一躺平,她便要抽身——
"玲儿。"他骤然攥住她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因动作牵动伤口,冷汗瞬间浸透鬓发,却固执地半支起身子,"别走。"
佟玲被他眼中灼热烫得心尖发颤,忙按住他肩膀:"当心伤口。"指尖触及他滚烫的肌肤,又像被火燎着般缩回,"我唤人来…..."
阿蔓恰在此时捧着药箱进来,见状脚步一顿。烛光里两人身影交叠在纱帐上,她抿唇放下药箱就要退下。
"阿蔓?"佟玲唤住她,耳尖微红,"你们殿主…..."
"主母恕罪。"阿蔓福了福身,眼角瞥见厉倾宇扫来的目光,慌忙退到门外,"殿主向来不让人近身…..."话音未落已合拢门扉。廊下白年归正要探头,被她拽着衣袖拖走:"非礼勿视!"
屋内霎时静得能听见灯花爆响。佟玲望着药箱上熟悉的缠枝纹,想起从前为他敷药的旧事。正要转身,忽觉袖口一沉。
厉倾宇仰着脸望她,素来凌厉的凤眼此刻湿漉漉的,像雪地里受伤的孤狼:"疼…..."这个在江湖令人闻风丧胆的男人,此刻尾音打着转,竟显出几分撒娇的意味。
佟玲心头最柔软处被狠狠撞了一下。她垂眸打开药箱,金疮药清苦的气息漫开。指尖挑开他染血的衣襟时,分明感觉到他肌肉瞬间绷紧。里衣黏在伤口上,她咬着唇一点点揭开,鲜血立刻涌出,顺着肌理分明的腹肌蜿蜒而下。
"别看…..."厉倾宇突然捂住她眼睛,掌心滚烫。他声音哑得厉害,"丑。"
佟玲拉下他的手,这才发现他胸膛新伤叠着旧疤,心口处五道爪痕狰狞可怖。泪水突然就模糊了视线,她急忙低头取药,却有一颗泪砸在他锁骨上,烫得他浑身一颤。
"别哭。"他抬手抹去她眼角泪珠,指腹带着薄茧,"不疼。"
佟玲凝视着厉倾宇那因剧痛而变得苍白如纸的面庞,以及额头上不断渗出的冷汗,心中的疼痛愈发强烈。然而,厉倾宇却还在努力掩饰着自己的痛苦,强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让佟玲不要为他担忧。
佟玲的手微微颤抖着,她小心翼翼地动作着,生怕会给厉倾宇带来更多的痛苦。她轻柔地用镊子夹起厉倾宇身上的腐肉,一点一点地将其祛除。每一次的触碰都让她心如刀绞,但她知道这是必须要做的。
厉倾宇的双手紧紧握住床单,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他的身体已经处于半昏睡的状态,显然一路强撑到现在,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佟玲看着他那紧闭的双眼和紧皱的眉头,心疼不已。
尽管厉倾宇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呻吟,但佟玲还是忍不住轻声对他说:“忍一忍,很快就好了。”她希望这句话能给他一些力量,让他能减轻一点痛楚。
佟玲小心翼翼地替厉倾宇清理着伤口,很快她便惊讶地发现,厉倾宇的心口处除了五个深浅不一的血洞外,竟还有一道狰狞的伤痕,仿佛是被幻姬那锋利的指甲硬生生地撕裂开来。她凝视着他胸膛上那些或深或浅的伤疤,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酸楚,眉头更是紧紧地皱了起来。这半年来,他究竟经历了怎样的磨难与痛苦啊!
药粉洒落伤口的瞬间,厉倾宇喉结剧烈滚动,却将痛呼咽成一声闷哼。佟玲下意识俯身吹气,温软气息拂过伤口时,这暧昧的动作让她一惊,她慌忙继续包扎,耳垂红得能滴出血来。
待收拾妥当,佟玲才觉后背汗湿一片。正要起身放好东西,忽听榻上人不安地呓语:"玲儿...…别丢下我...…"他剑眉紧蹙,骨节分明的手在空中虚抓,像个迷路的孩子。
佟玲的双脚像被钉住了一样,再也无法挪动哪怕一步。她的目光落在那只伸过来的手上,那是一只宽大而有力的手,掌心有着厚厚的茧子和浅浅的疤痕。
她缓缓地伸出自己的手,轻轻地握住那只手,仿佛那是一件易碎的珍宝。她的指尖轻柔地摩挲着他掌心的茧与疤,感受着那些粗糙的纹理,仿佛能触摸到他曾经经历过的艰辛和痛苦。
"我在。"她的声音轻得如同羽毛飘落,却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清晰可闻。话音未落,她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猛地拽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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