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谦想睡,可雒京王府波谲云诡,暗潮涌动,哪有他消停的机会?
他和温客行分道扬镳,还没走到翠柏院,母亲寒夫人在花园慌慌张张截住他。
寒夫人拽着杨谦走进翠柏院内室,喝退所有侍从,开门见山直接发问。
“儿呀,你老实告诉娘,外面的传言是不是真的?”
杨谦拉过藤椅缓缓坐下,云淡风轻的看着寒夫人。
“母亲,什么传言?”
寒夫人风韵犹存的俏脸全是忧惧,坐立不安。
“你不知道?
外面传疯了,说你父王已薨,是你派兵封锁消息,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杨谦伸出手,将寒夫人圆润的玉手紧紧握住,露出春风和煦的微笑。
“母亲,这是坏人恶意造谣,当然是假的。
父王正在偏殿养病,怎么可能突然辞世呢?
你不需理会这些谣言,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孩儿喝了点酒,头有点痛,要休息一会儿。
您忙了大半天,也累了,先回红霞院歇着吧,有事明儿再说。”
寒夫人似信非信,水汪汪的眼睛在杨谦脸上扫来扫去,轻抚他的额头幽幽叹息。
“儿呀,娘心乱如麻,坐不住的。
都说空穴来风,其必有因。
娘好些天没见到你父王,又听说寇清江奉你命令带兵封锁偏殿,刚特意去偏殿看了一下。
偏殿门窗全用宣纸封死,外面围满了千牛卫,很难不让人起疑呀。
儿呀,你父如在人间,你派兵封锁偏殿,难道不怕将他活活闷死?
若他不在人间,你这番行径简直是不打自招,无端惹人猜疑。”
杨谦半眯着眼,偷偷看了看体态妖娆的寒夫人,不胜唏嘘。
以前以为寒夫人只会无下限的宠溺儿子,没有多少心机城府,是纯粹的傻白甜。
相处越久,发现她和纯粹的傻白甜究竟有所不同。
在太师府耳濡目染多年,她好像也有一些眼光见识,可能不多。
镇海寺大战后,她一眼看出背后的玄机,为杨谦指点迷津。
今日这番话,她三言两语直击要害。
杨谦收起心里的杂念,淡淡问了一句。
“那依母亲之见,孩儿该如何应对?”
寒夫人愣了愣,伸手抚了抚鬓角。
“儿呀,你能不能给为娘一句准话,你父究竟在不在?
他如还在,大局无忧。
他若不在,你得赶紧召集群臣商议后事,把荼冷臧罴他们都招来,最好是调南衙北衙禁军进城,以防不测。”
嘶!
杨谦背脊冒出一阵彻骨的寒气,猛地睁大眼睛凝视寒夫人,慢慢松开她的手。
刚还偷偷夸她有点眼光见识呢。
城里谣言甚嚣尘上,人心思动。
但老爹掌权三十余年,积威甚重。
雒京城内,有一万五千监门卫将士把守四门,有一万二千金吾卫巡防内城,有三千千牛卫镇守皇宫大内,另有刑部、京都府、大理寺等衙门的数千名衙役。
只要没有大规模外敌入侵,这些兵马足以震慑雒京城一切宵小,何必调城外的南北衙禁军进城呢?
岂不知进城兵马越多,鱼龙混杂,局面越难把控?
保不齐就有居心叵测的恶徒借机生事。
看样子对寒夫人不能指望太多。
东汉末年十常侍之乱,大将军何进就是听信何太后那蠢货的话,召董卓等猛将入京后,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被十常侍反杀。
杨谦默叹一声,勉强朝她堆出一丝敷衍笑容。
“母亲,调兵入城是取死之道,稍有不慎就会引发内乱,万万行不通的。
这事你别管了,朝中大臣自会处理好的。
你回红霞院歇着吧,我困了,有事明天再说,好不好?”
寒夫人缓缓蹲下,轻轻抚摸杨谦红扑扑的脸蛋,语气轻柔。
“儿呀,你不要嫌娘啰嗦。
你年轻识浅,接触国事的时日很短,尚未完全把控朝局。
今天谣言四起,人心惶惶,单凭城里这点兵马恐怕镇不住,你还是多调一点兵马进城吧。
为娘实在是放心不下呀。”
杨谦见寒夫人呶呶不休,心中突然生出一丝警兆,慢慢坐了起来,拂开寒夫人的手,贴近她的脸轻声质问。
“母亲,你为何执意要我调兵进城呢?
你可知调兵进城意味着什么?
这是你的主意,还是别人给你出的馊主意?”
寒夫人娇躯抖了一下,愕然凝视杨谦。
“你怎知是别人出的主意?
莫妃齐妃刚去找我,说外面谣言四起,雒京局势可能有变,要我跟你提一下,尽快调南北衙禁军进城护驾。
这是馊主意吗?”
杨谦眼里的怒意不加掩饰,恨不得劈头盖脸痛骂这蠢货一顿。
莫妃是二姐杨玉蓉的生母、二姐夫山东道大都督熊琳的岳母。
齐妃是四姐杨玉桂的生母、四姐夫河东道大都督薛筱的岳母。
她们不愿看到杨谦顺利接班,一心想让她们的女婿取代杨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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