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六甲海峡的风带着咸腥气。
萧如薰站在“镇远号”的桅杆了望台上,手里的望远镜来回扫视着海面。三天前扣下的荷兰商船就泊在左舷,船身被明军士兵用铁链锁着,甲板上的荷兰水手都被捆在桅杆上,一个个瞪着蓝眼睛,嘴里叽里呱啦地骂着,声音被海风撕得支离破碎。
“大人,翻译官审出来了。”陈麟顺着绳梯爬上来,手里攥着张揉皱的纸,“这几个荷兰人是东印度公司的,说是去暹罗谈香料生意,其实是给帕那莱送火炮图纸,还答应帮他们造十门青铜炮。”
萧如薰接过纸,上面用歪歪扭扭的汉字写着“炮长五尺,口径三寸,装弹一斤”,旁边还画着个粗糙的炮筒草图。他冷笑一声:“就这破烂玩意儿,也敢拿出来糊弄暹罗人?咱们孟拱炼的铁炮,哪门不比这强?”
陈麟凑过来看了看,啐了一口:“这群红毛鬼子,也就欺负欺负没见过火器的土人。上个月在仰光船坞,宋主事新造的那门‘神威大将军炮’,口径五寸,一炮就能轰塌缅甸人的木寨,这破铜炮怕是连咱们的船板都打不透。”
正说着,了望手突然高喊:“右前方发现荷兰舰队!大约十艘船!”
萧如薰猛地调转望远镜,只见东南方向的海面上,出现了一排黑色的船影,桅杆上飘扬的橙白蓝三色旗在阳光下格外刺眼。最前面的那艘船格外高大,船身两侧密密麻麻地排列着炮口,看模样正是陈麟说过的“盖伦船”。
“是荷兰人的主力舰队!”陈麟的脸色凝重起来,“比咱们上次在马六甲见的多了一倍,怕是来抢回他们的商船的。”
萧如薰数了数,对方足有十二艘船,其中三艘是盖伦船,其余的都是中小型战船,看吃水深度,怕是都装满了火炮。而他们这边,只有“镇远号”一艘巨舰,外加五艘福船,兵力悬殊。
“传令下去,把荷兰商船凿沉。”萧如薰突然下令。
陈麟一愣:“大人,那船上还有不少香料和丝绸……”
“留着是祸害。”萧如薰的声音斩钉截铁,“告诉士兵,用火药把船底炸穿,让荷兰人连块木板都捞不着。另外,所有战船列成一字阵,炮口对准盖伦船,等他们进入射程就开火。”
明军士兵立刻行动起来,几个人抱着火药桶跳上荷兰商船,用铁钎在船底凿了个洞,然后点燃导火索,迅速跳回己方战船。只听“轰隆”一声巨响,荷兰商船的船底被炸出个大洞,海水“咕嘟咕嘟”地涌进去,船身很快就倾斜了,那些被捆在桅杆上的荷兰水手尖叫着掉进海里。
远处的荷兰舰队看到这一幕,顿时像被激怒的公牛,加速冲了过来。最前面的盖伦船升起了红色信号旗,显然是要开战。
“大人,他们进入射程了!”炮手在甲板上喊道。
萧如薰深吸一口气,拔出腰间的佩刀:“开炮!”
“镇远号”的侧舷猛地喷出火光,二十门佛郎机炮同时轰鸣,铅弹呼啸着穿过海面,砸向荷兰舰队。最前面的那艘盖伦船躲闪不及,船身被命中两弹,木屑飞溅,甲板上的荷兰人惨叫着倒下。
但荷兰人的反击也很快,盖伦船的主炮轰鸣起来,一颗铁弹擦着“镇远号”的桅杆飞过,打断了几根帆绳,帆布“哗啦”一声落了下来。
“左满舵!”萧如薰大喊。
“镇远号”庞大的船身缓缓转向,避开了接踵而至的炮弹。与此同时,五艘福船也开火了,虽然火炮威力不如巨舰,但胜在灵活,围着荷兰的中小型战船打转,不断用炮火骚扰。
海面上顿时炮声震天,硝烟弥漫。荷兰人的盖伦船虽然火力凶猛,但转向不够灵活,几次想冲撞“镇远号”都被躲开;而明军的福船虽然小巧,却经不起盖伦炮的轰击,其中一艘被命中船尾,很快就燃起了大火。
“大人,三号船着火了!”亲兵焦急地喊道。
萧如薰咬了咬牙,指着荷兰舰队中间的那艘盖伦船:“集中火力打那艘船的桅杆!把它的帆弄下来,看它还怎么跑!”
“镇远号”调整炮口,对准那艘盖伦船的主桅杆猛轰。几颗铅弹准确地命中了桅杆,只听“咔嚓”一声,桅杆从中间折断,巨大的帆布轰然落下,盖伦船顿时失去了动力,像条死鱼一样漂在海面上。
荷兰舰队顿时阵脚大乱,其余的船见旗舰受损,纷纷调转船头想要救援。萧如薰抓住这个机会,下令所有战船集中火力攻击失去动力的盖伦船。
一轮齐射后,那艘盖伦船的船身被炸开了好几个大洞,海水汹涌而入,船身迅速倾斜。甲板上的荷兰人纷纷跳海逃生,很快就被明军的鸟铳手一一射杀。
剩下的荷兰船见势不妙,升起了白旗,调转船头想要逃跑。
“追吗?大人?”陈麟问道,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萧如薰望着渐渐远去的荷兰船影,摇了摇头:“穷寇莫追。咱们的任务是侦查,不是恋战。让三号船的人赶紧撤离,然后返航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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