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的正午,烈日当空,青州临朐县外的官道上尘土飞扬,干燥的热风卷着沙砾拍打在士兵们布满汗水的脸上。窦泰骑在一匹高大的枣红马上,眯着眼睛望向远处低矮的城墙。他的铁甲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却浑然不觉。这位南魏名将年近四十,浓眉如剑,下巴上蓄着精心修剪的短须,举手投足间透着久经沙场的自信。
"将军,前面就是临朐县了。"副将赵濬策马靠近,声音低沉。他是个三十五六岁的精瘦汉子,满脸胡须,显得格外老成持重。"斥候回报,城内守军不到万人,粮草也仅够半月之用。"
窦泰嘴角扬起一抹轻蔑的笑容,他随手摘下头盔,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头盔下的发髻已经湿透,几缕头发粘在额头上。"贺拔岳那厮不在,这些小喽啰也敢挡我大军?"他转头看向身后绵延数里的队伍,两万精锐步骑正慢悠悠地行进,士兵们有说有笑,丝毫没有大战前的紧张气氛。
赵濬眉头微皱,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马缰:"将军,还是小心为上。贺拔岳虽然失踪,但他手下将领怡峰、若干惠等人都是能征善战之辈..."
"赵将军多虑了。"窦泰不耐烦地挥手打断,铁甲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贺拔岳生死未卜,就算他那些部将还在,也不过是群无头苍蝇。"他拍了拍腰间佩剑,剑鞘上的铜饰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传令下去,全军休整半个时辰,然后你去劝降。若他们识相,本将军还能留他们一条性命;若是不识抬举..."窦泰眼中闪过一丝凶光,"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赵濬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拱手领命:"末将遵命。"他调转马头时,心中暗叹:窦泰向来骄横,此次出兵更是志在必得,根本听不进劝谏。但作为副将,他只能尽力辅佐。赵濬抬头望了望城墙方向,隐约可见城头上人影晃动,心中隐隐不安——这临朐县,恐怕没那么好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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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朐县城墙上,守军早已发现远处扬起的尘土。怡峰站在城楼阴影处,目光锐利如鹰。他三十出头,面容刚毅,左颊一道伤疤从眼角一直延伸到下巴,显示着多年沙场征战的痕迹。此刻他双手撑在城垛上,观察着城外的动静。
"怡将军,敌军已在三里外扎营。"年轻的小将刘淇快步走来报告,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看旗号是窦泰的主力,约有两万之众。"
怡峰点点头,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终于来了。"他转身看向刘淇,注意到年轻人紧握的拳头在微微发抖,"楚王料事如神,窦泰果然轻敌冒进。小刘,待会儿他们派人劝降,你替我上去答话。"
刘淇惊讶地睁大眼睛,喉结上下滚动:"我?可是将军..."他的声音有些发颤,"窦泰是成名已久的猛将,我..."
"怎么,怕了?"怡峰锐利的目光直视年轻人,突然伸手按住刘淇的肩膀,"你也追随楚王两三年了,该独当一面了。记住,城墙之上,你就是三军之胆。"
刘淇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末将遵命!"但他心里却像打鼓一般——自己不过二十出头,虽然参加过几次小规模战斗,但面对窦泰这样的名将还是第一次。他在心中默念着怡峰教他的每一句话,告诫自己绝不能在大敌当前露怯。
怡峰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语气缓和下来:"别紧张,窦泰此人骄横自大,你越是不卑不亢,他越会轻敌。"说着从腰间解下一个酒囊递给刘淇,"喝一口,壮壮胆。"
刘淇接过酒囊,仰头灌了一大口,火辣的酒液顺着喉咙烧下去,让他的脸立刻涨红起来。他抹了抹嘴,突然想起什么:"将军,若是他们强攻..."
怡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放心,我已在城外布置了拒马和陷坑。再说..."他压低声音,"楚王的大军就埋伏在十里外的树林里,只等窦泰露出破绽。"
刘淇眼睛一亮,正要说话,城下突然传来号角声。两人同时转头望去,只见一队骑兵正向城门疾驰而来,为首的将领手持白旗。
"来了。"怡峰拍拍刘淇的背,"记住,我们的任务是拖延时间,等楚王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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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太阳越发毒辣,烤得城墙上的砖石发烫。赵濬带着十余名亲兵来到城下,仰头高喊:"请城上守将出来答话!"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城墙上下回荡。
刘淇整了整盔甲,走上城垛。他刻意放慢脚步,让自己显得从容不迫。"在下临朐守将刘淇,敢问窦将军何故犯我楚国疆土?"他的声音洪亮有力,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那口酒确实管用。
赵濬眯眼打量城上的年轻将领,心中暗自评估。这刘淇面庞稚嫩,显然经验不足,但站姿挺拔,目光坚定,并非易与之辈。
"刘将军,"赵濬高声回应,同时示意亲兵保持警惕,"楚王贺拔岳如今生死不明,大冢宰为保青州百姓安宁,特派我等进驻青州,以安民心。还请打开城门,免动干戈。我以性命担保,绝不伤害城中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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