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不顾一切的意念爆发的瞬间,那股强大的吸力再次降临!这一次是猛烈的回扯!眼前的景象——昏暗的屋子、痛苦的老人——瞬间破碎、旋转,被急速拉远。强烈的眩晕感袭来,李默感觉自己像被卷入了一个黑暗的漩涡。
“呃啊——!”
一声痛苦的呻吟从喉咙深处挤出。李默猛地睁开了眼睛!冰冷的雨水立刻灌进了他的口鼻,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他发现自己还靠着枫叶巷那堵湿冷的墙壁,浑身湿透,冰冷刺骨。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沉重地撞击着,每一次搏动都带来真实的钝痛。他剧烈地喘息着,贪婪地吞咽着冰冷的空气,肺部火烧火燎。
巷子里空荡荡的。雨还在下,哗哗地冲刷着地面。那个穿着纯白长衫、撑着白伞的诡异身影,连同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刚才那灵魂出窍、目睹生死的经历,只是一场极端真实、令人心力交瘁的噩梦。
但李默知道,那不是梦。
额头被点中的地方,残留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非人的冰冷。灵魂深处,母亲绝望的泪水、小雅破碎的哭泣、张大爷濒死的喘息,还有那白影冰冷的话语……所有这些都像烧红的烙铁,深深印刻在他的意识里,清晰得可怕。
他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才扶着湿滑的墙壁站了起来,双腿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头发、脸颊不断流下。他抹了一把脸,目光落在自己脚边那个被雨水浸透的包裹上。收件地址模糊不清,但他此刻完全不在意了。
“张大爷!”一个名字脱口而出,带着劫后余生的嘶哑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急迫。
他几乎是扑过去抓起那个湿漉漉的包裹,跌跌撞撞地冲向自己的快递车。手指因为寒冷和恐惧而僵硬麻木,哆嗦着插了好几次才把钥匙插进锁孔。他粗暴地拧动钥匙,发动了车子,老旧的电瓶车发出濒死般的剧烈抖动和轰鸣。他猛地拧动油门,车轮在湿滑的地面上空转了一下,溅起一片泥水,然后才像离弦的箭一样,朝着张大爷家的方向狂飙而去!他完全忘记了那岌岌可危的电量红线,忘记了平台的超时罚款,忘记了自己刚刚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在燃烧:快!再快一点!
车子在积水的街道上七扭八拐,几次差点失控打滑。李默全身紧绷,死死握着车把,眼睛死死盯着前方被雨幕模糊的道路,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着,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一种灼热的刺痛感。他感觉自己像个疯子,但那种必须赶到的急迫感压倒了一切。
终于,那栋熟悉的、破败低矮的平房出现在视野里。李默一个急刹,车子在泥水地里滑行了一段才停下。他甚至顾不上拔钥匙,抓起那个湿透的包裹,像一颗炮弹一样撞开了那扇虚掩着的、吱呀作响的木板门。
浓烈的药味和一种生命衰朽的气息扑面而来。昏暗的灯光下,张大爷蜷缩在床上,身体痛苦地弓着,喉咙里发出拉风箱般艰难的“嗬嗬”声,枯瘦的手徒劳地伸向那个空水杯。听到撞门声,老人浑浊的眼睛艰难地转动了一下,看到浑身湿透、气喘如牛、泥水顺着裤管往下滴的李默时,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光亮和巨大的困惑。
“药…张大爷…您的药!”李默的声音嘶哑得厉害,他冲到床边,手忙脚乱地撕扯着包裹的防水袋。袋子被雨水泡得发胀,异常难撕。他干脆用牙咬开了一个口子,里面果然是几盒熟悉的降压药。他颤抖着手,取出一板药片,又慌乱地四处找水。暖水瓶是空的。他冲到厨房,拧开水龙头,接了小半杯冰凉的自来水,小心翼翼地托着老人的后颈,帮他把药片送服下去。
老人艰难地吞咽着,冰凉的水顺着嘴角流下一些。过了好一会儿,那撕心裂肺的咳嗽才稍稍平息,粗重的喘息也略微平缓了一些。他枯瘦的手,带着难以置信的温度和力量,突然紧紧抓住了李默湿透的、沾满泥浆的袖子,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李默,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音节:“小…小李…你…你咋…回来了?”那眼神里有感激,有疑惑,还有一种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求生渴望。
看着老人眼中微弱却真实的光,感受着袖子上传来的那点微弱却固执的抓力,一股巨大的酸楚猛地冲上李默的鼻梁,眼眶瞬间滚烫。他反手紧紧握住老人冰凉枯槁的手,用力地点头,声音哽咽:“在呢,张大爷,我在呢!药来了,没事了…没事了…”泪水终于控制不住,混合着脸上的雨水,汹涌地滚落下来。这眼泪,为老人的痛苦,也为那个在死亡幻境中挣扎的自己。
深夜的急诊室,灯光惨白得刺眼。李默坐在冰冷的塑料椅上,浑身湿冷,衣服紧贴着皮肤,狼狈不堪。张大爷已经被推进去吸氧、做进一步检查了。一个护士走过来,递给他一条干硬的旧毛巾,语气带着点责备:“怎么弄成这样?你是他家属?老人情况很危险,幸亏你送来得及时,药也吃下去了,不然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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