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满堂”的老板是个秃顶的精瘦男人,戴着放大镜,接过玉镯只看了几眼,呼吸就明显急促起来,镜片后的小眼睛精光四射。他强压着激动,故意用挑剔的语气问:“哪儿来的?看着……还行吧,有点意思。”
“家传的!祖上传下来的老物件!”刘强梗着脖子,手心全是汗。
老板放下放大镜,慢悠悠地伸出五根手指头:“这个数,一口价。”
刘强心里一哆嗦,五万?比他预想的还多!他强忍着狂喜,假装犹豫:“这……这可是好玉啊老板,您再看看?”
“就五万,爱卖不卖!”老板作势要把镯子推回来。
“卖!卖!”刘强生怕对方反悔,忙不迭地答应,声音都变了调。当那厚厚五沓钞票塞进他怀里时,那沉甸甸的实感几乎让他眩晕过去。他抱着钱,像抱着稀世珍宝,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店门,仿佛身后有鬼在追。他丝毫没注意到,柜台后老板脸上那抹得逞的、贪婪到扭曲的笑容。
有了钱,刘强腰杆顿时硬了。他先是趾高气扬地把欠款狠狠摔在债主面前,堵住了那群凶神的嘴。剩下的钱,像烧红的烙铁烫着他的口袋。赌瘾如同附骨之疽,再次凶猛地攫住了他。他像着了魔一样扎进那个烟雾缭绕的地下赌档,心里还做着翻本发财的美梦。然而,幸运女神似乎彻底抛弃了他。不到两天,那五万块就像泼进沙漠的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换来一身更深的债务和赌档打手们冰冷的警告眼神。他失魂落魄地走出那污浊之地,深秋的寒风灌进脖子,冷得他直哆嗦。更要命的是,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右手的手腕内侧,不知何时竟浮现出一圈淡淡的青色痕迹,不痛不痒,却像一道诡异的符咒,怎么也搓洗不掉。一股莫名的不安像冰冷的藤蔓,悄悄缠上了他的心脏。
就在刘强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那个秃顶老板的日子更不好过。自从收了那只玉镯,他店里就怪事连连。先是值钱的几件古董莫名其妙出现裂纹,接着是保险柜半夜发出异响,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疯狂抓挠。更恐怖的是,他晚上开始做噩梦,总梦见一只巨大的、眼睛闪着绿光的狐狸蹲在他胸口,冷冷地俯视着他,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吓得魂飞魄散,找了个据说道行很深的“大师”来看。“大师”在他店里转了一圈,目光死死盯住那只被锁在保险柜里的玉镯,脸色大变,连连摆手:“这东西不干净!邪性得很!快拿走!多少钱收的赶紧退回去!迟了要出大事!”老板这才恍然大悟,想起了卖镯子的刘强那张贪婪又心虚的脸。他气急败坏,立刻带着几个凶神恶煞的伙计,打听着找到了刘强家。
“哐!哐!哐!”粗暴的砸门声像重锤一样擂在王桂香家的旧铁门上,整个门框都在震动,灰尘簌簌落下。
“刘强!滚出来!你他妈敢拿邪门玩意儿坑老子!开门!”秃顶老板在外面气急败坏地咆哮,声音嘶哑,充满了恐惧和暴怒。
王桂香吓得脸色发白,手里的抹布掉在地上。胡璃不知何时已静静站在她身旁,轻轻握住了老太太冰凉颤抖的手。她的手异常稳定,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妈!别开!千万别开门!”刘强像受惊的老鼠,从自己房里冲出来,脸色惨白如纸,惊恐地缩在客厅角落,浑身筛糠似的抖着,眼睛死死盯着那扇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踹开的铁门,手腕上那道青痕似乎也随着他的恐惧加深了颜色。
“不开?给老子砸!”外面的吼声更加疯狂,铁门的撞击声一下重过一下,门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板肉眼可见地凹陷变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胡璃松开了王桂香的手。她向前走了几步,停在门后,面对着那扇即将被暴力破开的大门。屋内昏暗的光线似乎在她身上凝聚,她微微抬起下巴,那双总是平静温和的眼睛里,骤然掠过一丝非人的、冰冷而锐利的光芒。
“谁准你们,动我恩人?”她的声音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狂暴的砸门声和叫骂,清晰地送出门外,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冷冽质感。
门外的砸打声诡异地戛然而止。一片死寂。几秒钟后,外面突然爆发出几声变了调的、极度惊恐的尖叫!
“鬼……鬼啊!!”
“狐……狐狸!好大的狐狸!”
“快跑!快跑啊——!”
脚步声杂乱无章,伴随着摔倒和碰撞的声响,迅速远去,很快消失在巷子尽头,只留下令人心悸的余音。
屋里一片寂静。刘强瘫软在地,裤裆湿了一片,眼神涣散,牙齿咯咯作响。王桂香惊魂未定地看着胡璃,嘴唇哆嗦着,想问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胡璃眼中的锐利光芒已经隐去,她转过身,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的神情,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她走到吓傻的刘强面前,蹲下身,目光落在他手腕那道青痕上。
“那玉镯,吸了你的贪念,成了引子。”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轻软,却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了然,“你若不生歹心,它只是块温玉。起了贪念,它便成了锁住你的符咒。”她的指尖隔空轻轻拂过那道青痕。刘强只觉得手腕处传来一阵奇异的灼热,低头一看,那道诡异的青色痕迹,竟如同被阳光晒化的薄霜,迅速变淡,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手腕,皮肤光滑如初,仿佛那可怕的印记从未存在过。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猛地袭来,巨大的后怕和强烈的悔恨瞬间冲垮了他。他再也支撑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像个孩子一样扑倒在地,紧紧抱住王桂香的腿,涕泪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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