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阁老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拒绝了和镇南王合作,反而失去了一枚重要的棋子。
虽然手段干净,就算是韩之序查,也查不到他头上,可是自己恐怕已经不能藏在幕后了。
这也是陈阁老第一次领教到,韩之序这把刀,比他想象中,还要锋利,还要......不按常理。
或者说,这根本不是一把刀,而是景文帝从阴暗中,彻底放开束缚和枷锁的凶手。
“好了,将人押下去。”
景文帝一锤定音,将闹剧镇压了下来,等待李御史的,将是满门抄斩的结局。
朝会也终于进入了正题。
议定,刑部尚书人选。
“朕收到了众爱卿的奏章,刑部代理尚书可在。”
听到景文帝问话,裴玉岑面色冷沉,自人群中缓步而出。
官袍半新不旧,穿在他身上,显得有些空荡。
神色间没有丝毫因毫因李御史被擒而产生的慌乱。
可他眼睛明亮,像是有两簇火焰烧得正旺,那是他心底几乎要满溢出来的野心与渴望。
他必须赢。
他要重新得到陈阁老的信任,也要告诉瑶儿,只有他,才是那个能帮到她的人!
而不是韩之序这个只会搅弄风云的疯子!
他开始详细陈述代理刑部以来的桩桩功绩,分析着朝局的利弊,言辞恳切,逻辑分明,将一个成熟政客该有的能力展露无遗。
每一个字,都是他再三思考的,为的就是把刑部尚书这个位置,彻底收入囊中。
“陛下,裴大人代理刑部尚书期间,可谓是勤勉可靠。”
“没错,裴大人本身乃先科状元出身,堪当大任!”
“刑部刚刚经历动荡,需要的是稳妥,而非激进,裴大人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陈阁老沉默不言,却有不少暗中与他有千丝万缕关系的老臣,出言附和。
这些人在朝中,都是有一定影响力的。
所以这一番话结束后,几乎所有官员,都觉得朝堂的风向,已经明朗。
再看裴玉岑站在原地,身形笔挺,眉宇间是历尽千帆后的坚毅沉着。
可任这些人好话说尽,龙椅上的景文帝,都并未立刻表态。
林青瑶想给韩之序要来刑部尚书的信儿,福禄公公已经传给了景文帝。
不过,他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不表态。
他只是饶有兴致地听着,等殿内安静了下来,视线越过裴玉岑,落在了那个朱红身影上。
一想到不久的将来,说不定自己女儿就要和这个人成亲,景文帝就不那么想把刑部尚书的位置给他了。
“说起状元郎来,朕的今科状元韩之序也在。”
景文帝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这样吧。”
“朕有个问题,你二人来回答。”
陈阁老心中闪过了一个,有些荒诞的念头,陛下不会...想让韩之序去做刑部尚书吧?!
“刑部积案如山,李锐一案余毒未清,若朕命你们二人之一,为刑部尚书,上任第一件事,要做什么?”
此言一出,裴玉岑心头一紧,他早已思虑过这个问题,慈光寺的影响远远没有结束,未来...
裴玉岑眼神隐晦的扫过了陈阁老。
未来文家一旦出事,大靖就会彻底落到镇南王一脉的手中。
所以眼下,只有平稳度过这些不利因素,才能谋而后动。
他手抵在唇边,装作思考的样子,正要开口。
韩之序却不等他组织言语,已然上前一步,朗声回答。
“回陛下。”
“臣上任,不审案卷,先审官吏。”
“朽木之上,开不出遗世良花。”
“贪腐之衙,断不出百姓公道!”
轰!
喧闹的讨论声,瞬间充斥在宽阔大殿内。
“疯子!”
“真是疯了,他这是要掀了整个刑部吗?”
“审官吏?”
“别说刑部上下,就是朝堂势力,都是盘根错节,哪个经得起这般查?”
“这已经不是改革,这是对整个官场体系宣战!”
“他想做什么?”
“想把所有人都得罪光吗?”
“我就说不该让他做状元郎,你听听,这还没有实权,就已经如此危言耸听了!”
窃窃私语声四起,还有不少官员脸色瞬间煞白,尤其是刑部的人,后背已是一片冰凉。
裴玉岑眉头紧锁,立刻开口反驳。
“韩大人此言未免过于偏激!”
“刑部乃至整个大靖,都再经不起大的动荡。”
“臣以为,当以怀柔安抚为主,徐徐图之,方是正道!”
“何况,官场......”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震耳欲聋的拍案声打断。
“好!”
景文帝却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大喝一声,龙目之中精光爆射!
“朕要的,就是这种魄力!”
他满意地扫视着殿下二人,声音威严。
“两位都是状元郎,可追根溯源,裴爱卿是文臣。”
“韩爱卿确是文武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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