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药局的广场上,欢呼声渐渐平息。
陈恪大手一挥:"各司其职,开工!"
工匠们如潮水般散去,只留下主事吴兑和几名官吏,以及被临时选为工匠长的老王。
陈恪大步流星地穿过火药局广场,身后跟着吴兑和几名主事。
冬日的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仓库在何处?"陈恪头也不回地问道,声音在空旷的广场上回荡。
吴兑连忙上前两步,花白的胡须在寒风中微微颤动:"回伯爷,按您先前规划的图纸,仓库设在西北角,远离工匠区和办公区。"
陈恪微微颔首,脚步不停。
他注意到吴兑虽然年过半百,但步伐稳健,显然常年奔波于各衙门之间,练就了一副好腿脚。
仓库区的高墙很快映入眼帘,灰黑色的砖石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门前站着四名腰挎挎绣春刀的锦衣卫,见陈恪一行人到来,立刻单膝跪地行礼。
"起来吧。"陈恪摆手,目光扫过仓库厚重的铁门,"钥匙谁保管?"
吴兑从怀中掏出一把铜钥匙:"下官与王匠长各持一把,需两人同时到场才能开启。"
陈恪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不错,双钥制。"他转向身后那个皮肤黝黑的老工匠,"老王,把你的钥匙也拿出来。"
老王颤巍巍地从贴身的布袋里摸出一把钥匙,粗糙的手指上满是老茧,却小心翼翼地捧着钥匙,如同捧着什么珍宝。
两把钥匙同时插入锁孔,沉重的铁门发出"咔嗒"一声闷响,缓缓开启。
陈恪第一个迈入仓库,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混合着硝石和木炭的刺鼻气味。
他的目光迅速扫过室内——仓库被砖墙分隔成若干个小间,每个小间门口都挂着"硝石硫磺木炭"等木牌。
"伯爷请看,"吴兑指着墙角的几个大缸,"这些是储存硝石的容器,按您的要求,缸底铺了石灰防潮,缸与缸之间留了三尺间距。"
陈恪蹲下身,指尖轻轻划过缸壁,沾了一层细白的粉末。
他捻了捻手指,又凑近闻了闻:"纯度不错,是上等硝石。"
老王在一旁搓着手,古铜色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伯爷慧眼,这批硝石是小老儿亲自去房山挑的,杂质少,成色好。"
陈恪起身,目光落在仓库角落的一排木架上:"那是何物?"
吴兑连忙解释:"是按伯爷吩咐特制的防爆柜,存放已配好的火药。每个柜子最多存放十斤,柜与柜之间用砖墙隔开。"
陈恪走近细看,这些柜子不过两尺见方,表面刷着防火漆,柜门上还钉着铜牌,记录着入库日期和配比。
"好!"陈恪突然拍案,声音在空旷的仓库内回荡,"就是要这样一丝不苟!火药乃军国重器,容不得半点马虎。"
他转向吴兑,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吴主事,你做得很好。本伯没想到你能将我的构想落实得如此到位。"
吴兑老脸一红,花白胡须微微颤抖:"伯爷过奖,下官不过是按图索骥..."
"不,"陈恪打断他,声音坚定,"能将图纸变为现实,本就是大才。"他拍了拍吴兑的肩膀,"走,去看看工匠区。"
一行人离开仓库,穿过一片开阔的隔离带,来到工匠区。
这里的气氛与仓库的肃穆截然不同,数十名工匠正在各自的工位上忙碌,敲打声、研磨声、交谈声交织成一片。
陈恪站在门口,目光扫过整齐排列的工作台。每个台子前都有一名工匠专司一道工序——研磨硝石的、筛硫磺粉的、混合配比的、压制成型的...
"伯爷,"老王凑上前,粗糙的手指指向最里侧,"那边是按您说的'流水线'布置的,从原料到成品,一气呵成。"
陈恪点头,缓步走入工匠区。他的出现立刻引起了一阵骚动,工匠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有的甚至直接跪倒在地。
"都起来,继续干活。"陈恪摆手,"本伯就是来看看。"
他走到一个正在筛硫磺的年轻工匠身旁,俯身观察他的动作。那年轻人紧张得手直发抖,筛子里的硫磺粉洒了一地。
"别紧张,"陈恪轻笑,突然伸手接过筛子,"我示范给你看。"
他的动作娴熟得令人吃惊——手腕轻轻抖动,筛子以特定的角度左右摇摆,细密的硫磺粉如金色的瀑布般倾泻而下,粗颗粒则留在筛网上。
"看到了吗?"陈恪将筛子还给目瞪口呆的年轻人,"手腕要活,力度要均匀。"
老王在一旁瞪大眼睛:"伯爷...您这手法,比我们这些老匠人还熟练!"
陈恪笑而不答,转身走向下一个工位。
这里的老工匠正在用石臼研磨硝石,每研磨一刻钟就要停下来过筛一次,效率极低。
"这样太慢了。"陈恪摇头,从袖中掏出一张图纸递给吴兑,"按这个做几台水磨,用流水带动石碾,省时省力。"
吴兑接过图纸,老眼顿时一亮:"妙啊!这样一人可抵十人之功!"他抬头看向陈恪,眼中满是钦佩,"伯爷竟连这个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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