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老婢领着一个面色憔悴的女鬼回来了,正是戚生的亡妻。
戚生夫妻相见,恍如隔世,虽然本来就隔着一个世界。
从此,戚生夜夜与亡妻在亭中相会,阿端则在一旁嗑着瓜子(的虚影)看热闹。
好景不长,戚生的妻子接到冥府通知,说她的轮回名额批下来了,要去山东投胎。
戚生急得抓耳挠腮,阿端眼珠一转,又生一计。
“别慌,区区轮回指标,看我操作。”
她让戚生准备十打上好的纸钱,去贿赂那押解的鬼差。
“跟他们说,通融通融,宽限十天,让他们在服务区多歇歇脚。”
鬼差果然见钱眼开,拿了好处,乐呵呵地答应多盘桓十日。
十天期限转眼就到,戚生再次愁眉不展。
阿端又献上一计,这次玩得更大。
“烧一百万纸钱,我去找找关系,看能不能买通负责投胎名额分配的那个判官,让他找个倒霉蛋替你媳妇去投胎。”
戚生虽然肉痛那一百万,但为了老婆,还是咬牙照办了。
阿端神通广大,果然办妥了此事,找了个急着投胎的孤魂野鬼顶了包。
从此以后,阿端白天也不避讳了,让戚生把门窗关紧,日夜点上蜡烛,营造一种阴间KTV的氛围。
大家一起在宅子里过上了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
一年多后,阿端忽然得了怪病,整日神情恍惚,眼神涣散,像是刚看完一部特别烂的连续剧。
她时常指着空气尖叫,说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戚生的妻子见多识广,悄声告诉戚生。
“这是鬼病,鬼死了会变成聻(jian),鬼最怕聻了,阿端姐怕是撞上硬茬了。”
戚生挠头:“聻?新品种的鬼吗?战斗力如何?”
阿端的病情一天比一天重,天天在床上鬼哭狼嚎,喊了六七天。
最后,在一声特别凄厉的长叫之后,她就那么直挺挺地死在了床上。
戚生过去一看,床上只剩下一堆白骨,旁边还有几张过期的阴间优惠券。
他叹了口气,将阿端的白骨葬在了自家祖坟旁边,想着好歹也算个邻居。
又过了三年,戚生和他媳妇的小日子依旧滋润。
某天,他媳妇忽然面色凝重地告诉他。
“老公,出事了,当年贿赂鬼差的事情,被上面纪检委查出来了。”
“现在风声紧得很,估计咱俩这异地恋也快到头了。”
戚生大惊:“阴间也搞反腐倡廉?”
不久,他妻子也病了,病恹恹地拉着戚生的手。
“夫君,偷生是大罪,偷死罪倒轻些,我先走一步,你多保重。”
说完,她身形渐渐淡去,化作一道青烟消失不见,连个微信都没留下。
戚生独自一人,又回到了那荒亭。
他时常在夜里坐在那里,期待能再有点什么奇遇,比如再来个女鬼什么的。
可惜,这宅子自从阿端和媳妇走后,就彻底清净了。
别说鬼了,连只耗子都安分守己,再没出过任何幺蛾子。
戚生叹了口气,觉得这日子过得真是一点刺激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