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为这是献给太守大人的节日惊喜。
他兴致勃勃地牵着驴,来到太守府门前,拿起梆子“咣咣”猛敲。
门房探出头来。
“于大人,您这是……”
于重寅清了清嗓子,摆出一个自认为很帅的姿势。
“烦请通报太守大人,就说下官于重寅,献‘火驴’一头,与大人同乐!”
不巧的是,太守的宝贝儿子正出天花,病情危重,太守急得焦头烂额,哪有心情看什么驴。
他让门房回绝。
“太守大人说了,家中有事,心绪不宁,于大人的美意心领了。”
于重寅不肯罢休。
“哎,此言差矣!正因心绪不宁,才要看我这‘火驴’,保证一看解千愁!”
他在门外软磨硬泡,又敲梆子又唱小曲,动静越闹越大。
太守被他搅得实在没法,只得不耐烦地挥挥手。
“让他进来!让他进来!快些弄完快些滚!”
门房得了令,无奈地打开了大门。
门刚开一道缝。
于重寅立刻掏出火折子,呲啦一声,点燃了驴屁股上那根最长的引信。
然后他用尽全力,一脚踹在驴屁股上。
“去吧!我的艺术品!”
那驴吃痛,嘶鸣一声,如离弦之箭冲进府内。
下一秒,驴身上的爆竹被瞬间引爆。
“噼里啪啦!轰!嗖嗖嗖!”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驴子彻底疯了。
它成了一头移动的烟花炮台,一边狂奔,一边向四面八方喷射着火焰和火星。
庭院里的假山被炸掉一角,百年老树被烧得滋滋作响。
仆人们吓得四散奔逃,无人敢靠近这头喷火的神兽。
火驴横冲直撞,穿堂入室。
名贵的紫檀木桌椅被撞得粉碎,挂在墙上的古画被火星点燃,窗户上的薄纱顷刻间化为灰烬。
最终,火驴一头撞进了后院卧房。
太守那患病的儿子本就体弱,被这地动山摇的阵仗和冲天火光一吓,当场惊厥。
当晚,人就没了。
太守抱着儿子冰冷的尸体,双目赤红,心中的恨意几乎要将整个府衙都点燃。
他发誓要让于重寅付出代价。
一纸弹劾的奏疏立刻就写好了。
于重寅得知自己闯下弥天大祸,吓得酒都醒了。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艺术,可能真的有点过火。
他慌忙奔走,求遍了各路同僚上司,又亲自跑到太守府,学着古人负荆请罪。
他在寒风中跪了三天三夜,涕泪横流,磕头把额头都磕破了,才总算让太守消了气,免去了这场牢狱之灾。
只是从此以后,青城县的官员们,见了驴都绕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