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杜明朗情绪崩溃,用手不停地捶打自己的脑袋,程实一脸懵。
好端端的人,怎么接个电话就变成这样了?
不知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杜明朗他的嘴唇毫无血色,微微颤抖着,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却又被恐惧或无力紧紧扼住喉咙,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他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胸口剧烈起伏。仿佛身处于看不见的牢笼之中,哪怕每一次呼吸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依然有种喘不上气的窒息感。
他看上去不太对劲,程实见他这样,没办法放任不管一走了之。再三犹豫之后,她走到了他身边,蹲下问道:“你看上去需要帮助,我能为你做什么?”
此时的杜明朗已经结束了通话,瘫坐在地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双手紧紧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似乎想用这种自虐般的方式,来对抗内心深处那如潮水般汹涌的痛苦。
“救救我……”杜明朗压抑着声音,喃喃道:“救救我……”
程实蹲在一旁,想扶起他却无从下手:“你哪里不舒服,需要我帮你叫救护车吗?”
“我喘不上气……我好难受……”杜明朗捂着胸口,神情痛苦。
程实见他这样,面色顿时变得凝重:“你有哮喘或者心脏病吗?
“没有……”杜明朗紧紧盯着她,那眼神就像一个即将溺水却看到一丝希望的人,他的语气近乎哀求:“我好难受……你抱抱我好不好?”
“对不起,我不能抱你。”程实面露不忍、却毫不犹豫地摇摇头:“我有男朋友。”
关心他,是出自于对一个正处于痛苦中的人的同情。
拒绝他,是出自于对两人今后关系长远发展的考虑。
她尚不清楚杜明朗对她是什么感情,但她注定不可能给予他任何回应。所以跟他接触时要保持什么样的距离,是必须慎重思考的问题。
听到她的回答、看着她平静又冷漠的脸,杜明朗眼神黯淡,沉默不语。他整个人蜷缩着,身体微微颤抖,像是极力想把自己缩成一小团。原本挺直的脊背此刻弯曲得厉害,脑袋深深埋下,下巴几乎要贴到胸口,似乎想借此给予自己一点安全感。
“你看上去很不舒服。”程实又问了一遍:“需要我帮你叫救护车吗?”
杜明朗屈膝坐在地上,将脑袋埋在臂弯里,冷冷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不用。”
他像是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胸腔起伏剧烈,呼吸声粗重,双手抓着自己的胳膊,手指捏得泛白。
程实观察了他一会儿,确认他真的不需要医疗方面的帮助之后,开始思考眼前的情况。
杜明朗此时的情绪极其不稳定,他看上去似乎在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越是压抑自己的情绪,反而越容易崩溃。
虽然程实从没有遇到过像杜明朗这样脆弱的大学生,不过她凭感觉判断,现在先安抚好他的情绪准没错。
她不清楚他身上发生了什么,言语上的安慰太过于苍白,不如先采取点手段转移他的注意力。
于是程实抱起地上的吉他,走两步在长椅坐下,将吉他斜放于身前:“我弹首歌给你听吧。”
她的双手生硬地搭在吉他上,姿势十分别扭。她伸出右手,手指在琴弦上猛地一勾,“嘣”的一声,那声音尖锐又刺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发出的惨叫,在空旷的操场上突兀地响起,把路过的人都吓了一跳。
杜明朗缓缓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向程实,眼神中尽显疑惑。
程实眼神专注地盯着手中的吉他,脸上的表情严肃认真。她深吸一口气,手指在琴弦上划动,尝试着弹出一个连贯的旋律。然而她的弹奏完全没有章法,琴弦发出一阵嘈杂的声响,时而高音尖锐得让人耳鸣,时而低音沉闷得如同重物落地。各种不和谐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仿佛一场失控的闹剧。
杜明朗看着她,欲言又止。
程实知道自己弹得不好,但是她没有气馁。手指在琴弦上乱弹一通,一会儿碰到这根弦,一会儿又误拨了那根弦,吉他发出的声音愈发混乱,就像一群脱缰的野马在肆意狂奔,毫无节奏可言。引得在跑道上慢跑和散步的人频频投来异样的眼光。
杜明朗忍了半天,终于忍无可忍:“你在弹什么。”
程实手底下的噪音戛然而止,她抬手摸了摸鼻子,干笑两声:“对不起,其实我没什么音乐天赋。”
“你……”杜明朗从地上爬起来,叹了口气:“吉他还给我。”
程实把吉他递给他,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杜明朗的眼睫毛颤了颤,静静地注视着她,没有吭声。
他的目光没有焦点,眼神空洞而呆滞。眼中满是深深的疲惫与绝望,宛如一潭死水,没有丝毫波澜。偶尔会有一丝痛苦闪过,就像黑暗中短暂划过的闪电,却又迅速消失,重新被无尽的灰暗吞噬。
不知为何,程实脑中突然闪过许雅涵的面容。不是现在的许雅涵,而是那个把自己关在阴暗的房间里、眼神绝望而又疯狂的许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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