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槐感觉余千岁手持錾子,尖锐的錾头被余千岁用柔情蜜语包裹,昏暗的天地被外界的力量,持之以恒地砸出一束能进光的路径。
只要他站在这端向外看,就能看到余千岁一脸严肃且目标明确,继续挥着他的錾头,一下又一下。
在梦里见到老张头没有得到的答案,长久以来没有搞清楚的心意,隐藏在喜欢之下的深层退缩,被余千岁长手一拉,拽着他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陈槐双手死死扒着心房的墙,余千岁的话语却通过这条挥着镐头砸出来的小路,把内心的期盼,不加掩饰地重复一遍又一遍。
余千岁在另一头拉着他的手,对陈槐说,“陈槐,你必须跟我走。”
陈槐恍惚踌躇地站在原地,任凭余千岁行动,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我若是不呢。”
“你现在不答应,以后也会答应。陈槐,你逃不掉的,我认定的事情,必然会做到。”
次次加强的语气,陈槐听了好想问他,哪儿来的这般自信。
余千岁这时看见犹豫的他,就会在他即将退缩前,长臂大手揽住他的腰身,把陈槐往怀里带,然后盯着他的眼睛,无比肯定,“你尚且不愿意面对的事情,琢磨不透的烦恼,一并交给我好了。”
“有我在,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我来替你解决。”
余千岁拉着陈槐的手,晃了晃让他明确知晓自己的想法。
天光乍现,柳暗花明。
不知不觉,陈槐被余千岁带到岸的另一边,他看着余千岁的侧脸,不服输和不甘心的模样,在余千岁亲手毁了这些重重万阻的墙之后,眼前豁然开朗。
余千岁心满意足地朝陈槐笑笑,轻柔的浪漫从耳根弥升,漫过高山海洋,绵绵细雨冲刷陈槐的心房,层峦叠嶂的山脉被不肯放弃的人夷为平地,手臂搭着对方,发丝刮着他的脸颊。
他们飞入云霄,陈槐尚有几分惊慌失措,身旁的余千岁却交出一腔真心,在无尽的安全感中徜徉,只听余千岁在陈槐耳边信誓旦旦。
“陈槐,你是我的,注定是我的。”
“谁都带不走你。包括你自己。”
识海从山顶滑落,潮起潮落伴随月亮升空,天边只剩一丝皎洁的柔光。
他想去更高更远的地方,想和余千岁一起,自此世间万千,有人相伴在他左右。对于未来的茫然,现在却能看到些许轮廓。
轮廓摇摇晃晃,虚幻成真。片段汇合成长线,勾出余千岁在远处等他的坚定模样。
船只碰上万年不化的冰川雪山,和煦温暖的阳光俯照大地,山川消融,自山脊流淌,融化成滋养万物的水源。
绿草如茵覆盖冰雪消散的荒原,一朵朵浪花在阳光下折射出扎眼的光线,晃得陈槐睁不开眼睛。
陈槐这才明了,何止是神明。
余千岁更是能工巧匠,亲手雕琢出生动的艺术品。
一颗跳动的心,经过千刻万雕,被余千岁亲手捧到陈槐面前。
“你看,心脏在跳。”
没有常人情绪的“皮囊”,感知什么是喜悦和爱意时,咚咚响的沉寂,在胸口填得满满当当。
余千岁一遍遍的坚定,占据陈槐的心房,一地废墟和阴霾被余千岁清扫,挡在灰尘后面的是早已扎根成长的大树。
余千岁和陈槐十指紧扣,拉着他来到树下,郁郁葱葱的树叶挂满树梢,微微低垂的枝头被余千岁双指捏着拽下,他揶揄打趣地看向陈槐。
“你有什么解释吗?”
陈槐耳红不语。
每一片树叶雕刻着余千岁的名字,三个字深深顺着树根,钻进他的心脉,涤荡他的五脏六腑。
拨开云雾,余千岁低声含笑,“还不承认?”
陈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红透的耳后,牵住余千岁的手掌倏地发力,眼神中的肯定破开压抑的乌云,他只手撕烂团如棉絮的苦丝,斩断那些令他痛苦百转的牵挂,所有的精力和念力倾注到身侧的人。
手臂勾着余千岁的脖子,促使余千岁心甘情愿地向他低头。
“我同意了。”
四季如春的心田,绽成一朵朵明艳的紫色花海。
余千岁嘴角上扬,陈槐一直以来解不开的纠结终于被他斩于马下,思绪万千的彷徨被他直白解决。
眼若朗星,顾盼生辉。
余千岁和陈槐贴在一起,即便未来是刀山火海,他也心向往之不会退缩,他要和陈槐长久永远地在一起。
哪怕荆棘遍布,他亦甘之如饴。
两颗心赤诚相见,上一秒的温柔,化成下一秒故意的“讨伐”。余千岁瓮声瓮气,“你在现生是不是属犟种的?非得有人在你后面催促,你才肯动弹。”
陈槐恼怒着挣开余千岁的怀抱,手指扣着余千岁的脖子,“咱俩到底谁是犟种?”
承影剑在他手上变成类似鞭子的软刃剑,银光高亮的剑刃,双面映出两人的模样,剑身抖擞,啪嗒一下替主人行事。
“是我,是我好了吧……”
余千岁双臂张开,目光澄澈却目的明确,“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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