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口,耿老师的脸色瞬间变了,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别瞎说了,赶紧下去!这里不安全。”
他的话音还没落,一阵震耳欲聋的“跑砣”声突然炸开——那是锅炉安全阀动作的声音,像无数惊雷在耳边炸响。我吓得腿一软,刚要扶着爬梯往下退,耿老师却拽着我往锅炉车间的室外平台跑。一到室外,风裹着轰鸣声灌进耳朵,比在厂房内还要刺耳,我们俩只能死死抓住平台的栏杆,感觉整座锅炉都在微微震颤。
那五分钟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盯着耿老师煞白的脸,自己的手心全是冷汗,后背的工装早已被汗水和惊吓出的冷汗浸透。直到“跑砣”声渐渐变小,最后彻底消失,我们俩才瘫在栏杆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走,快下去。”耿老师先缓过劲来,伸手拉了我一把。我们互相搀扶着,一步一步往下挪,铁梯在脚下晃晃悠悠,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艰难。
终于脚踏实地的那一刻到了,我感觉双腿还在发软,汗水顺着下巴滴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小的湿痕。耿老师拍了拍我的肩膀,苦笑着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点点头,心里一阵后怕,突然想起在抚顺电厂工人师傅说的话:“在电厂干活,最怕的就是锅炉爆炸和汽机飞车,这都是要人命的事。”
夕阳西下,余晖把锅炉的影子拉得很长。耿老师望着那座刚才让我们惊魂未定的钢铁巨人,忽然感慨道:“你说,咱们电厂工人是不是最伟大?一辈子守着这些大家伙,奉献了青春,却点亮了千家万户的灯。”
我望着他的侧脸,又看了看远处厂区亮起的第一盏灯,忽然觉得刚才爬锅炉的苦、遇险的怕,都有了沉甸甸的意义。那座65米高的锅炉,不仅让我看清了它的构造,更让我读懂了电厂工人肩上的责任——那是比锅炉还要重的,守护光明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