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下播了!"
我关掉直播软件,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这三天我把蟑螂们都关在透明的方便面桶里直播,效果明显不如从前。
"主子,今天打赏多少?"
三十六强从箱子的透气孔里挤出来,触角上还沾着方便面调料粉。
"三千八。"
我叹了口气,"比前天又少了快一半。"
大黑在箱子里翻了个身:"主子,要我说,您就该让我表演个空中转体三周半,保证观众老爷们刷嘉年华!"
"得了吧,我现在是真的被举报怕了!再怎么说,就这三天直播的收入也比我送外卖时强太多了。"
我戳了戳箱子。
正说着,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双阳路派出所",我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喂?是李小二同志吗?"
电话那头是个温和的女声,
"您方便来所里一趟吗?就是关于前几天那个你见义勇为报警的事情..."
挂掉电话时,我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
"主子?"
花花用触角碰了碰我的手腕,
"警察要给您发锦旗啦?"
"发个毛线,就那么点事,怎么可能发锦旗!"
我套上外套,
"可能是要做补充笔录。你们老实在家待着,别碰我床!"
袋鼠从沙发缝里探出头:"主子,您衣柜第三件外套口袋里有两包没开封的辣条..."
"都别动......那是我留着应急的!"
派出所的空调开得特别冷。
我刚坐下,一位扎马尾的女警就端着茶杯走过来:"小李是吧?那天多亏你报警,孩子和大人现在都没问题了..."
"应该的应该的!"
我搓着手,
"其实主要是警察同志们的功劳..."
女警笑着摇头:"你这孩子真会说话。喏,有人想见你。"
会客室的门被推开时,我差点没认出她,三天前那个血泊里的女人,现在穿着干净的病号服,长发松松地挽着。虽然脸色还是苍白,但那双眼睛亮得像凌晨直播间的打赏特效。
她倚在门框边的姿态像被雨水打湿的蝴蝶,纤薄的病号服下隐约可见锁骨凹陷的阴影。淡淡的淤青从领口蔓延到耳后,却奇异地晕染成某种水墨画的意境,衬得脖颈线条愈发如新雪般清透。
最惊心的是,她走到我对面转身坐下时衣摆掀起的弧度,腰线收拢处堆叠着褶皱,恍若被揉皱又展平的玉兰花瓣,还带着医院里消毒水浸泡过的冷冽香气。
"你好,我是曹璐。"
她声音很轻,
"谢谢你...救了我和宝宝。"
我舌头还处于打结状态:"没、没事!那个...你身体好些了吗?"
警察大姐给把茶水放到我们面前,一个劲夸我:"这小同志可机灵了,听见动静就知道报警..."
曹璐捧着一次性纸杯,热气模糊了她的表情:"其实...我就是想亲口跟你说声谢谢。还有...解释一下那天的事。"
她的故事像劣质电视剧的剧本,大三下学期实习时遇到已婚老板,被金钱攻势攻陷,东窗事发后被原配威胁,结果被老板分手后的第一个月,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在发现自己怀孕后,还幻想用孩子换抚养费...说到最后,她的指甲在纸杯上掐出好几道凹痕。
"生宝宝的时候...我真的想放弃了。"
她盯着杯子里晃动的茶水,
"想着就这样死了也好..."
警察大姐拍拍她的肩:"姑娘,都过去了。现在孩子很健康,福利院那边..."
"等等!"
我打断她们,
"你要把孩子要送福利院?"
曹璐的肩膀抖了一下:"现在,我...我连自己都养不活..."
会客室里安静得只能听见空调的嗡嗡声。
我鬼使神差地开口:"其实我是孤儿院长大的。"
曹璐猛地抬头,眼睛瞪得圆圆的。
"真的!"
我挠挠头,
"连蟑螂都嫌福利院的饭难吃...呃不是,我是说..."
警察大姐笑出声:"你这孩子,安慰人都这么别致。"
我搓了搓有些发烫的耳朵,那些本以为早就遗忘的记忆不断涌了上来。
"我七岁就在孤儿院了,是我叔叔婶婶让他们来把我接去的。"
我盯着会客室墙上的警徽,
"刘奶奶,就是孤儿院的院长,总偷偷给我塞糖。"
曹璐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指节都泛白了。
"最饿的时候,我和院里的野猫抢过鱼骨头。"
我笑了笑,
"结果那猫挠了我一脸花,刘奶奶边给我涂红药水边骂我傻。"
警察大姐递过来一张纸巾,我才发现自己的额头全是汗。
"所以你看,"
我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松点,
"你家宝宝至少知道妈妈长什么样,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爸妈是圆是扁,他们在我还没记事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我的叔叔婶婶可能嫌弃我长得像发霉的土豆才不要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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