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拨开几根支棱的麦秸,正撞见叶霖渊跟截木桩子似的杵在那儿。
小伙子今天难得齐整,蓝布褂子洗得泛白,连指甲缝里都没藏着泥,就是鼓鼓囊囊的衣兜活像揣了俩地雷。
见秦楚瞧过来,叶霖渊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个军用水壶。
壶身上的"为人民服务"五个红字都褪色了。
这是他爹当兵时的老物件,据说当年跟着部队跨过鸭绿江。
"给、给你的。"一米八几的个头生生缩成了虾米,被烈日晒得黝黑的脸上愣是透出点红来,"俺娘新熬的..."
水壶看着旧,但胜在干净。
秦楚伸手接过,拧开壶盖就闻到股甜丝丝的味儿。
秦楚指尖一顿——居然是白糖水。
这年头糖票比布票还紧俏,供销社一个月才给二两,他家这是把压箱底的好东西都拿出来了。
秦楚有些诧异,她以为是白开水才这么爽快的接了过来。
但接都接了,在扭捏就显得做作了。
她低着头,喉头动了动,到底还是仰头灌下一大口:"谢谢叶大哥。"
这声称呼像道雷劈在叶霖渊天灵盖上。
只见他那张俊脸"腾"地红到了耳朵根,活像刚出锅的虾子。
他同手同脚地摸出油纸包,里头两个白面馒头还冒着热气,鸡蛋壳上沾着新鲜的灶灰。
"给!"话音没落人已经窜出三丈远,蓝布褂子在后头扑啦啦地飘,活像只被惊飞的笨鹌鹑。
秦楚咬着馒头憋笑,米粒大的汗珠子顺着叶霖渊逃跑的路线砸在土路上。
她摩挲着鸡蛋壳上的余温,心里那本账又添了新条目。
对现在的人来说,白面馒头和鸡蛋可都是金贵东西。
就这样吃白食,秦楚可过意不去。
好在她已经想好怎么回报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