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声音告诉前田,祂将审神者的心头血液储存在前田体内,以前田藤四郎的心脏为载体,付丧神和审神者之间契约来源的灵力作为培养皿,维系血液的活性。
在合适的时机到来之前,不可说,不可思,不可想,遗忘,遗忘。
与此同时,也有一抹不属于他的灵,那是一抹极其淡的分绪,是高维意识体投下的一丝视线,不足全部视线的亿万分之一,却也能对前田造成不小的影响,祂占据前田的一部分思维和视野,时刻注视着这一切。
前田也遗忘了他的心脏中堵塞着一滴不属于自己的血,也遗忘了那一瞬间的不适,他只是越发容易出神,也本能的会去维系这一命令,他将这一切遗忘。
他注视着。
祂注视着。
他看着歇斯底里的黑影,看着审神者的疯狂,于是上前给予了一个拥抱,拥抱林雨的是前田藤四郎,拥抱林雨的不是前田藤四郎,不管是谁在拥抱林雨,林雨安静了。
再之后。
他们注视着这一切。
祂可以观测到无数个自己世界诞生的生灵的未来,祂可以看见名为林雨的被选中的幸运儿的无数未来,无数个可能性世界线上,作为最初被选择的那个林雨,林雨会经历最多的苦难,达到最高的未来。
不可避免,无法避免,但祂依旧施与援手,插手了林雨的命运——毕竟比起最初被操控,直到成长为不可控后一举疯狂,以最惨烈的代价成长,祂更不希望失去祂的子民。
事实证明祂做得对。
祂的子民虽然依旧经历苦难,可那苦难比起变成一个提线木偶,最后拉上所有人一起自爆,要好上千百倍,祂的子民在成长,她并不优秀,只是无数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子民中的其中一个,但她得到了锻炼,得到了成长。
或许祂可以在自己的无数子民中跳出一个优秀到极致的子民,来做这些事,可祂选择让未知操控已知,祂随手一抓,便抓出了娃娃机里最不起眼的娃娃,这个娃娃破破烂烂,突兀结束的人生就是她的未来,祂抓起她时思索过,犹豫过,最终还是将娃娃破损的地方缝上,打上漂亮的补丁,然后投入未知的可能。
祂由此观测娃娃未来的命运,便看见了繁花似锦绽放。
而前田,这个得到祂注视借用一部分思绪的刀剑付丧神,也做的很好,哪怕他什么也不记得,只记得那滴血砸进自己的身体,甚至不知道这滴血有什么用,却依旧持续用灵力去蕴养,哪怕契约被人为断开,也持续不断的用自己储存的灵力去维系血液的活性。
直到,祂再次在他耳边呓语。
【时机——到了。】
...
“时机到了。”
前田藤四郎同林雨额头抵着额头,他步步紧逼,额头贴着林雨的额头,那些混乱的记忆和思绪顺着贴触的额传入林雨脑海,令林雨一阵眩晕,她的魂体便被前田抱着,像抱一个孩子,也像在举起圣物。
前田的一双眼睛中杂乱的黑色线条组成瞳仁,他垂眼注视林雨,视线怜悯,仁慈,冷漠。
那是真正的神明在注视林雨。
前田藤四郎抽出了自己的本体,他带着林雨的手,握住刀柄,刀锋抵在胸前,那里的衣衫解开着,他握着林雨的手,随后用力。
“主...”
手中是抗拒的力道,前田藤四郎的眼神依旧是神明的眼神,可他的表情是困惑的,他劝道,“主,这是,你的。”
“我不管!”
林雨发疯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什么力气,可能是高维度的意识在作祟,林雨几乎要哭,可她只是鬼魂,没有眼泪,所以她变得面无表情,冷漠而阴狠,她恶狠狠的和祂对视。
“什么给我划定的未来,什么改变后更好的结局!”
“都是你自以为是!”
“我才不想当那个幸运儿!”
“别自以为是了!混蛋!”
“你凭什么就觉得这样的未来是我想要的!”
“既然觉得放出我后发生的一切你不满意,那就不要挑选我出去!”
“既然把我扔出去了!又为什么要投下什么所谓的改变!”
“你为什么就不觉得,自爆才是我想要的结局!”
“现在做出了这种改变,又想用我的刀为我献祭!”
“凭什么!决定我的选择!”
“就算我永远都只能是这样的灵魂!就算我无法复活,无法...”
林雨的声音在颤抖,她哭不出来,可她的声音在替她哭泣。
“就算,我再也,不具备回家的资本。”
“我也,不会...”
她几乎是在怒吼,握住前田的刀柄向后,远离了少年的胸膛。
“不会允许!你擅自献祭我的刀!”
“他是!”
“我的!!!”
“我绝对不会为任何一个决定后悔,就算是天大的代价!”
“什么世界意识!”
“不过是换一种叫法的自大者!”
祂的注视随着林雨发泄般的尖叫,似乎退缩了,不知是不是被林雨歇斯底里,破釜沉舟般的愤怒吓退,又或者真的在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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