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两人领命而去。
李长天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绝望的王焕和昏迷的赵铁柱,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
“王焕,你爹的仇,未必没有机会报。韩彪拿了账簿,是祸根,也是机会!至于潼关……”他转身,大步走向门外,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拉得很长。
“破局的路,从来不止一条!他罗英想要潼关?我偏要让他后院起火!”
潼关城头,夜色如墨,寒风凛冽。城下官军大营灯火通明,隐约传来调动兵马的喧嚣。罗英,这位“铁面阎罗”,显然在酝酿着更猛烈的风暴。
而在总制所内,油灯昏黄的光晕下,李长天、陈墨、张猛等核心头领围着一张简陋的桌子。桌上,是陈墨根据赵铁柱昏迷前断断续续的描述和零碎线索,拼凑出的鬼见愁水道及水下堡垒的草图,还有王焕口供中关于私盐网络的关键节点。
“大哥,账簿在韩彪手里,我们失去了直接要挟刘瑾或联合罗英的筹码。罗英大军压境,强攻在即,粮草虽足,但箭矢滚木消耗巨大,药品奇缺,士气……也堪忧。”陈墨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韩彪那狗日的!老子真想现在就带人杀过去,把他剁成肉泥!”张猛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油灯摇曳。
李长天的手指,重重地点在鬼见愁的草图上,然后缓缓移向王焕供出的几个黄河沿岸重要私盐转运码头。
“硬拼罗英,是死路。强攻鬼见愁,更是死路。”李长天的声音异常冷静,“但,谁说破局,一定要我们自己动手?”
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智慧光芒:
“罗英要的是潼关,是军功。刘瑾要的是掩盖私盐铁的证据,是韩彪手里的账簿!而韩彪……他夹在中间,既想保住账簿这张护身符,又怕被刘瑾灭口,更怕罗英打下潼关后,顺手把他这个‘水匪’也剿了!”
“这三方,各怀鬼胎,互相猜忌,绝非铁板一块!”
陈墨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大哥的意思是……反间计?利用账簿,挑起他们内斗?”
“不错!”李长天的手指在草图上鬼见愁的位置画了一个圈,“账簿是烫手的山芋,也是点燃火药桶的火星!韩彪拿着它,就是刘瑾的眼中钉,肉中刺!刘瑾绝不允许账簿落在罗英或者朝廷其他人手里!他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要么拿回账簿,要么……杀了韩彪灭口!”
“而罗英……”李长天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他奉命剿匪,剿的是我李长天。但如果他知道,在他身后,有一条直通司礼监大太监的私盐铁网络,正源源不断地给敌人输送着武器和金钱,甚至可能威胁到他的后路……这位‘铁面阎罗’,还能坐得住吗?他的主子(兵部尚书或皇帝),还能容忍刘瑾的手伸这么长吗?”
张猛听得热血沸腾:“妙啊!大哥!让他们狗咬狗!”
“但这火……怎么点?”陈墨眉头微蹙,“我们被困孤城,消息根本传不出去!就算传出去,空口无凭,罗英和刘瑾岂会轻易相信?”
李长天眼中精光一闪,目光落在了昏迷的赵铁柱身上,又移向那份简陋的鬼见愁草图。
“谁说我们要传话?”他拿起一支炭笔,在草图的背面空白处,奋笔疾书!笔走龙蛇,带着一股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
陈墨和张猛凑近一看,只见李长天写下的,赫然是一封以“翻江龙”韩彪口吻写给司礼监刘瑾的密信!
**“刘公台鉴:**
**潼关事急,罗阎王兵锋已至城下。李逆困兽犹斗,恐难久持。然彼处所得之物(暗指账簿),干系重大,彪日夜忧思,恐为罗英所察,或为李逆狗急跳墙所夺。此物若失,公之大业危矣!**
**彪斗胆恳请,速遣得力心腹,携重金至‘老鸹滩’(王焕供出的一个私盐秘密交接点)交割。彪愿亲奉此物,并附上潼关水道详图及罗英军中内应名录(此为李长天杜撰,但极具杀伤力),以表忠心!迟则生变,万望火速!**
**——翻江龙 韩彪 顿首”**
写完,李长天放下炭笔,拿起那张草图,将其小心折叠,塞入一个防水的鱼鳔囊中。他看向陈墨:“仿造韩彪的笔迹和印信(从王焕描述和之前缴获的黑龙帮物品中寻找线索),务必以假乱真!将这封信和这张‘鬼见愁草图’,想办法……送到刘瑾的人手里!或者,直接送到罗英的案头!”
陈墨瞬间明白了李长天的毒计!这封信,无论落到刘瑾还是罗英手里,都足以掀起滔天巨浪!刘瑾看到信,会以为韩彪要挟他,更会惊恐“内应名录”的存在,必然不惜一切代价派人去“老鸹滩”,同时很可能下令灭口韩彪!而如果信落到罗英手里……他看到一个水匪头子不仅掌握着能扳倒当朝大太监的罪证,还敢声称有自己军中的内应?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和巨大的威胁!以罗英的性格和立场,无论是为了军功还是自保,都绝不会放过鬼见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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