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染瘟了!”
“瘟神!是瘟神索命!”
“快逃啊!玄甲卫完了!”
“回京城!快跑!”
绝望的呼喊如同瘟疫本身,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士兵们丢盔弃甲,抢夺马匹,互相践踏,将官的呵斥与命令被彻底无视。熊熊的火光在混乱中被点燃,映照着无数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庞。象征着赵王威严和皇权力量的中军大纛,在混乱的人潮推挤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最终轰然倒塌,被无数只慌乱奔逃的脚踩入泥泞!
王崇礼被几名忠心护卫死死护在中间,惊骇欲绝地看着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看着赵晟被亲卫七手八脚抬起、满脸血污生死不知的模样,又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那份滚烫的手札。他浑身冰冷,大脑一片空白。李长天的毒计…竟然…以这种方式…应验了?!
而在混乱的最中心,无人注意的角落,那个最初报信的亲卫,脸上惊恐的表情下,眼底深处却飞快地掠过一丝如释重负和完成任务后的冰冷。他悄然退入更深的阴影,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消失无踪。
云城东门城楼上。
李长天、陈墨、赵铁柱、柳红袖等人肃立寒风之中,眺望着远处玄甲卫大营那冲天而起的火光和震耳欲聋的混乱喧嚣。
“成了…”陈墨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耗尽心力后的虚脱,以及一丝目睹巨大毁灭时本能的战栗。他苍白的手指紧紧抓住冰冷的城垛,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墨毒蚀天兵,这步棋,赌上了太多,也…太毒了。
赵铁柱独眼圆睁,呼吸粗重:“狗日的赵王…真…真倒了?!”
柳红袖掩着口鼻,目光复杂地看着那片混乱的火海,又看看身边脸色同样凝重的李长天。驱民、散瘟、离间、乱心…每一步都踩在尸山血海之上。大哥…还是那个李家村破庙里,为了一口活命粮怒杀税吏的李长天吗?
李长天沉默着,赤足踩在冰冷的城砖上,寒风卷动他染血的衣袍。远处映天的火光在他深潭般的眸子里跳跃,映照不出任何情绪。他缓缓抬起手,指向那片沸腾的混乱与毁灭,声音低沉而清晰,如同宣告,又似叩问:
“看,这就是他们眼中的蝼蚁…掀起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