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江城守备府内,二贝勒阿敏披着一件半旧的皮裘,端坐在主位之上喝着茶。
门外,寒风卷着雪沫子来回飞舞,如同鬼魅的呜咽。
自从努尔哈赤的大队人马北撤以后,镇江又回到了他的治下。
他望着第三次征召的女真士兵,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冷笑。
镶蓝旗第一次受到重创是在鞍山堡,那时的阿敏是除了努尔哈赤的两黄旗以外最强的势力,否则,他也不敢主动向毛承杰发动进攻。
鞍山堡的战斗是他恶魔的开始,与毛承杰斗将,连折十八名巴图鲁将领。以往无往不利的密集冲锋,反而损失惨重。
后来,为了报仇,听取了李永芳的建议——里应外合,没成想,不光没有拿下鞍山堡,反而将镶蓝旗的主力都搭了进去,连李永芳也没有跑出来。
这么大的损失,让他彻底失去了与众位贝勒争权的希望,他只能彻底倒向四贝勒黄台吉才算能够苟延残喘。
再后来,毛承杰深夜炮击大营,阿敏的镶蓝旗已经是残军,经不起损失,他果断撤离了战场,才避免了被覆灭的危险。
反观镶红旗的岳拖,仗着自己兵强马壮,和毛承杰进行硬刚。
果然不出所料,镶红旗也被打残了,岳拖只能带着比他阿敏更好的数百人亲卫逃了出去。
经过这件事情,让他们学乖了,打不过的时候果断撤退,保存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再后来,跟随老八四贝勒黄台吉攻击险山堡,本来是手拿把掐的事情。
没想到,又是那个毛承杰跳了出来,硬生生拖住了正白旗和镶蓝旗的猛烈进攻,还差一点将老八黄台吉给抓去了。
再到后来,就更加诡异,冒出了很多的明军援军,对他们发动冲锋,自己遵循了打不过就跑的原则,留下老八黄台吉先行撤退,再一次保住了自己的镶蓝旗。
老八黄台吉的正白旗被毛文龙父子的军队击溃。
后来,又在山谷中遭遇埋伏,正白旗也变成了残军,被明军连日追赶,埋伏,自己小心翼翼保存的镶蓝旗再一次被打残。
不过,相较与正白旗,自己还是留下一部分力量的,两个旗经过这次共患难,利益关系捆绑更加紧密。
最近数月的战争,明面上看,女真人攻城掠地,实际上,女真精锐损失很大,已经不似数月之前的鼎盛时期。
除了两黄旗之外,鞍山之战其他各旗的损失也都不少,加上险山堡战役失败,损失最重的要数镶蓝旗、镶红旗和正白旗。
镶蓝旗是损失最为严重的旗。
如今麾下精锐不足三千,剩下的多是临时抽调的旗丁,都是老弱,有的甚至连弯刀都握不稳。
现在大汗派遣他阿敏追击败逃的毛文龙,这可是个苦差事。
毛文龙已经败退,地盘和物资全都丢掉了,打败他们也没有多少收益。
只剩下死硬死硬的一群硬骨头,明人都说:穷寇莫追!死追击他们是要拼命的。
现在,自己的实力有限,拿自己手里的这些仅剩的八旗男儿去追击那些穷鬼,真的有点得不偿失。
不过,阿敏可不敢违抗天命汗的命令。
放在以前,镶蓝旗兵强马壮,天命汗还会给他留一些颜面,现在自己的实力大不如从前,只能委曲求全。
阿敏越想越生气,势力弱了说话都没有底气,这种感觉太憋屈了。
灵机一动,他突然有了主意。
“来人!”阿敏大喝一声,“去给我把齐一亮找来!我要和他讨论重要军情!”
亲兵答应一声跑了出去。
没过多长时间,亲兵回来报告。
“贝勒爷,齐一亮带到了。” 亲兵的禀报打断了阿敏的思绪。
他抬起头,见齐一亮带着几个汉人将领快步走来,那叛徒脸上堆着谄媚的笑,身上的明军制服早已换成了大金国的镶蓝旗马甲。
见到阿敏,众人赶紧单膝跪倒请安。
“齐参将,本贝勒找你来,是有要事托付。” 阿敏开门见山,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汗王命我追杀毛文龙,不知齐参将可否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贝勒爷,但有所命,赴汤蹈火,万死不辞!”齐一亮以为阿敏是要让他提供粮草。
虽说镇江城已经被天命汗搜刮一遍,可只要自己下手再狠一些,一些物资总能找出来一些,毕竟现在自己是镇江的守备参将。
“很好!齐参将,你麾下的汉军营有兵五千人,都是明军降兵,熟悉毛文龙的作战套路,这偷袭毛文龙的差事,就交给你了!”
“如果能够抓获,或者杀死毛文龙,我必然重重提拔你!天命汗也会奖励你的!你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呀!”
齐一亮心中一紧,有心想要拒绝,可话卡在嗓子眼却说不出来。
他非常想提醒二贝勒阿敏,自己接到天命汗的命令是镇守镇江,如果自己带兵进朝鲜,如果镇江出现闪失,他可如何交代?
另一方面,他曾是毛文龙的手下将领,对毛文龙的战力了解非常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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