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到底...把自己改造成了什么？"钱胜强忍着恶心问。
周正阳歪了歪头，这个本应很人性化的动作在他做来却如同机械玩偶般不自然："进化。纯粹而简单的进化。"他举起左手，掌心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里面精密的金属结构，"血肉之躯太脆弱了...但融合了地脉能量的机械...完美。"
钱胜的胃部一阵翻腾。牧笛手计划已经不仅仅是武器研发了...他们在创造一种全新的、半机械半能量的"生命体"！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他故意拖延时间，手指悄悄在白蜡杆上移动，寻找最佳角度。
周正阳笑了，那笑容扯动面部肌肉的方式极其不自然："因为你马上就要死了。而死人是不会泄密的。"他举起手枪，"顺便说一句...你那个小女朋友已经在厂门口被我们的人抓住了。真是...感人啊，明知是陷阱还要跟来。"
钱胜的心沉了下去。陈诗被抓了？不...她没那么容易上当。除非...除非周正阳在诈他。
"证明给我看。"他挑衅道，"让我听听她的声音。"
周正阳的金属眼闪烁了一下，似乎在评估这个要求的风险。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钱胜猛地将白蜡杆掷向地面残留的晶体阵列！杆尖的暗金残片与晶体接触的刹那，一道刺目的电弧迸射而出，整个泵房瞬间被耀眼的紫光充满！
"啊——！"周正阳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叫，他的机械眼显然对强光极度敏感。钱胜趁机扑上前，一拳击中他的咽喉！
但触感不对...那不是人类的柔软组织，而是坚硬的金属！周正阳虽然踉跄后退，却并未如常人般窒息。他的金属眼中闪过一丝红光，左手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一把掐住了钱胜的脖子！
"愚蠢..."他的声音变成了多重电子音的混合体，"血肉...怎能对抗钢铁？"
钱胜的视线因缺氧而模糊，但他挣扎着将右手按在了周正阳的金属左臂上。那只手上...戴着自制的、带有金属触点的绝缘手套！
"不是对抗..."他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是...导引！"
泵房内残余的地脉能量仍在空气中躁动。钱胜拼尽最后的意志力，想象自己是一根"避雷针"，将那些无形的能量通过手套导入周正阳的机械臂！
噼啪！轰！
一道肉眼可见的紫色电蛇顺着钱胜的手臂窜入周正阳的身体！机械眼男人发出凄厉的电子音尖叫，全身抽搐起来，机械部件冒出青烟，人造皮肤大片剥落，露出下面精密的金属骨架和蠕动的、如同液态金属般的诡异物质！
钱胜也被强大的反冲力震飞，重重撞在泵房墙壁上。他挣扎着爬起来，看到周正阳已经变成了一团扭曲的、半熔化的金属与血肉的混合体，仍在发出微弱的、如同收音机杂音般的嘶鸣。
没有时间细看，钱胜抓起白蜡杆，踉跄着向出口跑去。身后传来液体蠕动的恶心声音，周正阳似乎还在"活着"...如果那种状态可以称之为活着的话。
通道比进来时感觉长了一倍。钱胜的肺部火烧般疼痛，双腿如同灌了铅。终于，他看到了出口的微光...和站在光亮中的那个持枪身影！
"陈诗！"他嘶哑地喊道。
陈诗二话不说，举枪瞄准他身后。"砰！砰！"两发子弹呼啸而过，钱胜听到身后传来液体溅落的"嗤嗤"声。
"快走！"她一把拽住钱胜的胳膊，"我搞了辆摩托车！"
两人跌跌撞撞地冲向围墙边停着的那辆军用挎斗摩托。陈诗跳上驾驶座，钱胜刚爬进挎斗，她就猛踩油门，摩托车如离弦之箭般蹿了出去！
身后，厂区警报凄厉地响起，探照灯疯狂扫射，但已经追不上他们了。
"你...怎么知道..."钱胜在风中大喊。
"直觉！"陈诗头也不回，"我看到周正阳鬼鬼祟祟往配电箱走，就知道有诈！"她突然扭头看了钱胜一眼，眼中满是惊骇，"你的眼睛...！"
钱胜茫然地摸了摸脸，不觉得有什么异常。但当他看向后视镜时，自己也惊呆了——他的瞳孔在黑暗中竟然泛着微弱的紫光，就像...就像吸收了地脉能量一样！
"我猜...我的理论是对的。"他苦笑着举起那只绝缘手套，指尖还跳跃着细小的电火花，"人体可以暂时储存地脉能量...特别是带着'守器印'的人。"
陈诗的表情像是又想揍他又想拥抱他，最终只是狠狠拧大了油门："疯子！等到了天水再跟你算账！"
摩托车在夜色中疾驰，向东方的曙光驶去。钱胜回头看了一眼逐渐远去的洛阳城轮廓，心中五味杂陈。他们阻止了周正阳，但更大的威胁正在西北方向觉醒。而他的身体里...现在流淌着一种连他自己都不完全理解的力量。
白蜡杆横放在膝上，杆尖的暗金残片在晨光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师父留下的最后箴言：
当铁牛沉默，去倾听大地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