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魄毒刺与熔炉焚流在识海战场瞬间碰撞!
湮灭!
无声的剧烈冲击如同亿万颗冰核在脑髓最深处同时炸裂!神魂撕裂的剧痛让他后颈死死弓起!撞在冰冷的土墙上!粘稠的汗液混着药膏脓血瞬间浸透了后脑脏污的头巾!喉头那口淤死的血冰混合物被顶得硬吞回去!堵得胸腔如同炸开!
这一切几乎在瞬间发生又湮灭!快得如同烛火被风吹灭前那骤然爆亮的残光!
角落端坐的斗篷身影搭在桌面的枯槁手腕在那湮灭冲击爆开的瞬息!竟仿佛被无形的针尖狠狠戳了一下!枯指指腹骤然一僵!不再摩挲!其掌心紧握的那只暗金蟾蜍器物深处!一点极其凝练、如同活体的幽邃青金光芒骤然透过厚重的暗沉晶壳!猛地亮了一瞬!旋即又强行按捺黯淡下去!如同被强行吞下的活蛇在喉咙里挣动!
蟾蜍口中那枚衔着的乌沉髓珠!其核心一点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污血!此刻竟由幽黑转为一种沉暗欲滴的乌紫!珠体本身如同被烧热般,无声地升腾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白气!而那乌紫光点深处!隐约浮现出三枚极其细微、如同血冰凝聚而成的古老篆字符影!一闪而灭!
客栈的喧嚣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微不可闻的裂隙。方才还在跳脚抱怨的高大汉子走到火塘边,抓起同伴陶碗里黑乎乎的浑浊液体咕咚灌了一口,咂摸了下满是沙粒胡茬的下巴,随口吐出一口浓痰砸进火堆,“噗嗤”一声轻响腾起小股灰烟。邻座一个瘦小的老头正伸出枯瘦手指,小心翼翼从火堆余烬里抠出一块烤得焦黑龟裂、中间包裹着一点滚烫沙瓤的粗粝杂粮疙瘩,却被汉子的动作溅上几点滚烫火星,烫得老头“嗷”一嗓子跳起来,忙不迭拍打衣襟上燃起的零星火点。
这声突兀的叫声如同投入滚油锅的水滴,瞬间打破了某种脆弱凝固的死寂。吵嚷声如同炸窝的苍蝇嗡然升高。
就在这混乱的喧嚣中——
角落那张桌子,那斗篷里端坐的剪影处。
一只深藏在宽大破旧驼色斗篷衣袖内侧、紧贴在腰肋部、被遮掩得极好的枯瘦手掌指间。
一小片仅有指甲盖大小、通体浑圆暗沉、边缘薄如蝉翼的墨玉镜面正悄然亮起。镜面映照出烛火昏黄的客栈,映照出人声嘈杂的骆驼客,甚至映照出墙角皮垫上盖着厚重皮袍子、如同死物般瘫着的模糊人形轮廓。
镜面核心!一点细微到几乎难以发现的墨蓝色冰星芒!正无视了影像,直接锁定皮垫上那具毫无生气的轮廓深处某个无法以目力窥视的死寂源头!光点如同冰棺里的活蛭,无声地搏动!每一次搏动!其散发出的冰冷死寂意念便如同无形的蛛丝!穿过喧嚣的人群!悍然刺向那瘫在皮垫上的枯败躯壳深处!去缠绕!去渗透!去加固那方锁魂枯髓印迹最深沉的沉沦封印!
这冰魄意念侵入如同细针点水!精准无比!
皮垫上瘫软的身躯毫无声息。羊皮袍子下唯一露出的半张脸,口鼻被粗糙的袍布捂得严实。额角颈侧在油灯昏暗光线下,几道僵冷如同铁线般的青紫血管,在每一次细微抽搐时悄然地贲起几分,随即又被无形巨力狠狠压平!唯有喉头下方紧贴锁骨的皮肉深处,那枚被厚厚药膏层层覆盖的“玄冰螭令”烙痕边缘,渗出一圈极其细微、如同冰针刮骨般的暗红色血丝冰碴子,又被迅速冻结凝固在浓腻的药膏里。
几乎在冰魄意念侵入加固锁魂印的同一刻!
客栈门口那条厚重破旧的、缀满油污沙尘的挡风皮帘子!
毫无征兆地!
被一只苍白得毫无血色、连指甲盖都透着冰雪般的淡青色的手,极其随意地撩开!
一只修长、枯瘦、却异常稳定的手掌露了出来。指节分明,皮肤薄得几乎贴着骨节,流淌出一种久被寒毒侵蚀、又似被强行剔除了血肉生机的琉璃质感的病态苍白。指甲修剪得圆润,透着一股冷玉般的死气。
指间捻着一块仅有龙眼核大小、通体浑圆如同墨玉、却又深陷着三点冰花般玄奥纹理的古朴墨色印鉴。印鉴温润无光,只在油灯昏暗光线下偶尔闪过丝暗沉的血髓光泽。
这人并未完全走进来。只这半边身子和这只捻着墨印的手在门口昏黄的光下清晰显露。
就在这只手出现撩开皮帘的瞬间!
整个客栈如同被投入了冰窖最底层的万载寒潭!
空气瞬间凝滞!
吵闹声戛然而止!
酒泼洒在嘴边的骆驼客僵在仰头的动作,眼里还残留着浑浊迷离;手里捏着焦黑杂粮疙瘩的老头忘了拍打衣襟,火星灼烫皮肤的痛感仿佛被冻僵消失;正要弯腰重新盛酒的高大汉子动作卡住,宛如泥塑的姿势;连歪倒在火塘边烂醉如泥打着响鼾的酒鬼,那鼾声都如同被一刀割开冻在了喉管里!
一股凝练!沉重!几乎化为实质、冻结神魂的恐怖冰寒意志如同无形的巨潮!瞬间席卷冲刷了整个昏暗的空间!冰冷!死寂!如同垂死的宇宙星辰最后的湮灭余烬!
所有人的动作、表情、甚至思绪都被这突然降临的、源自生命本源的死寂寒意狠狠冻僵!凝固!
绝对的死寂中。
唯有一道声音响起。
那声音并非出自门口只露出手臂的来人,而是源自客栈那个最幽暗的角落。
“咳…咳咳……”
压抑!浑浊!如同腐朽的地底石缝里挤出的陈年寒气!是那个一直笼罩在驼色斗篷里、握着暗金蟾蜍器物的斗篷人影发出的压抑低咳!
紧接着——
“呼……”一个仿佛从胸腔最深处强行挤出的、悠长、暗哑、疲惫、却又带着一种极其阴晦嘲弄意味的声调缓缓响起。那声音带着奇特的喉音震颤,仿佛舌头底下含着一块半融化的冰玉:
“墨染冰髓髓三枯……寒螭衔烛……果然是寻回自家灶底老灰来了……凌寒……”
“咳…咳…咳……”
又是几声撕心裂肺般的剧烈咳嗽,咳得整个斗篷下的枯瘦身躯都在微微晃动。
最后那“凌寒”二字吐出时,却冰寒刺骨!如同万载玄冰打磨出的冰针!在凝固的空气中无声滴落一丝剧毒粘稠的刻骨恨意!
整个客栈!如同连这凝固的寒意都被这冰针般的两个字彻底冻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