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跟个蔫屁似的。
既没有排山倒海,也没地动山摇。就这么一个细微到极致的、如同气泡破灭的轻响。
但就是这一声微响,却如同命运老儿手里的镰刀片儿卡崩断了弦。
轰!!!
整个冰窟窿大殿猛地往后趔趄了一下!头顶倒悬的冰宫倒影也跟着抽了抽风,抖落一片虚无的冰碴子蓝光。脚下溜冰场的光板地皮底下,传来一阵老寒腿蹬了电门似的、又快又碎的哆嗦。
紧接着,眼前那可真是开了眼。
那九根顶天立地、刻满了符纹锁链、之前冻得连想法都能上霜的幽蓝冰棍子——咿呀呜啦!
跟一群喝高了被抽了筋骨的醉汉似的,猛地集体弯腰扭胯,跳起了群魔乱舞!那上面扭曲的符纹锁链嘎嘣嘎嘣脆响,断的断,崩的崩,稀里哗啦往下掉冰碴子!活像批发市场甩卖崩了线的塑料手串!
那股子能把人灵魂都冻成冰粉糕的滔天寒气,“嗷呜”一声就泄了气,稀薄得像是开水壶上跑了水。
整个大殿的法则禁锢就像是一张绷到极限的冻牛筋,被硬生生切开了口子!
“成了!”鼎灵那破锣嗓子意念亢奋得如同中了五文钱彩票,“老缝儿崩了!赶紧滚过去!等你呢!再放凉屁堵上就没下次了!”
李十三哪敢耽搁?顶着还在耳膜里嗡嗡回响的法则嘎嘣声,俩眼珠子瞪着对面那黑蓝大坑上边儿、被冰棍子扭腾晃悠出来的缺口缝隙!那缝隙被符纹冰碴子撑着,看着也就勉强够塞进颗鸡蛋,还忽闪忽闪、像是饿狠了打摆子的门板牙。
管他呢!
李十三把脖子一缩,抱着膀子,使出了打娘胎里攒下的软体绝活!整个人像条冻僵的泥鳅,往那冰裂缝口子上硬塞!
滋啦!咔嚓!
冰碴子刮得厚实的老棉袄皮屑纷飞,寒气刀片子似的往骨头缝里钻。他扭着腚拱着腰,硬是把自己从这条冰凉梆硬的“门缝”里怼了过去!扑通一声,摔进了对面坑边上那溜光的冰面。
再回头瞅,那九根跳大神还没缓过劲的冰柱子,扭动的幅度明显小了,嘎嘣声也弱了,断掉的符纹冰锁链像是没了骨头的鼻涕虫,慢吞吞地重新凝结、链接……那道刚被他撑出蛋大缝隙的“门板牙”,正眼瞅着要闭死。
“呼……”李十三瘫在冷得冒烟的冰地上,吐出半口裹着冰沙子的寒气,“姥姥的腚毛…差点没给这破牙缝儿剃干净咯…”
话没掉地上呢,后脑勺子就感觉一股凉风没影儿似的往上刮。他一个哆嗦,下意识扭脖子往后看。
嚯!
眼前豁然开朗!
不再是之前那被倒悬冰宫压顶、闷死人的大殿腔子了。
这是一片巨大到没边儿的地界。怎么说呢?像是钻进了掏空了整座冰山掏出来的腔体,顶子高得快插进冻云里去了。脚下依旧是溜光水滑的青灰冰石板,平得像块冻豆腐皮儿。
整个空间的寒气跟之前比,简直……温柔多了?
不再是刺骨刮髓的阴刀子风,而是一种沉重的、粘稠的、湿答答的阴冷劲儿,顺着地板缝儿往上爬,闷得人骨头缝里都湿乎乎的,像是掉进了冻僵鲶鱼精的口水塘。
更邪门儿的是,这“冰山腔子”深处的寒气源头……好像在那儿?
李十三眯缝着眼往前瞅。只见视野尽头,地面不再是溜光了。一片一片巨大的、锋利无比的、半透明的幽蓝冰棱子,如同被冻了万年的巨兽獠牙,密密麻麻地向上戳着!
寒气就是打那边涌出来的。
那股子沉重粘稠的冷雾,越靠近獠牙冰林子就越浓。冰林子中心的地势似乎更低,白惨惨的冷雾沉甸甸地趴在那儿,像条巨大的、没睡醒的冰蚕。
“死耗子!往前!磨蹭啥呢?捡鼻涕当宵夜啊?”鼎灵意念不耐烦地催促。
李十三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湿滑冰冷的石板接茬儿溜人,他走得像只偷油滑倒的耗子,战战兢兢蹭到了那片獠牙冰林子边上。
寒气扑面而来,不是针扎,是闷棍子敲头。他忍不住又打了个寒颤,努力睁大被雾气糊住的眼,想看清冰林子中心那趴着的到底是啥玩意儿。
雾气太重,灰白浓稠。模模糊糊的,那底下好像确实趴着个巨大的暗影?轮廓很大,似乎有……翅膀?蜷缩着?
还没瞧真切。
嗡——!
怀里那块当胸护心镜压饼似的老酋长铁片,跟被高压电摸着了似的,猛地一震!
这回不是热,是冰凉!
一股子贼兮兮的冰凉气流,顺着他心口肋骨缝就往里钻!不是伤人的那种刺骨,倒像是块捂不热的万年寒铁自己释放了点冷气库存。
这冰冷气流没往丹田跑,而是顺着一条不知名的经络歪歪扭扭爬到了李十三的眼珠子后面!
眼前那片浓得化不开的白雾,刷的一下,就跟被风吹薄了似的!
李十三眼珠子瞬间瞪得像铜铃!
雾,变得稀薄透明。冰林中心那趴窝的巨物,彻底显出了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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