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的露水在质子府大殿的青铜鼎上凝结成珠，顺着饕餮纹的沟壑缓缓滑落。姜绾正用软布擦拭鼎耳，指尖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震颤 —— 不是来自鼎身，而是源自墙面那幅完整的三垣星图。
“怎么了？” 萧决的声音从暗影里传来，他刚检查完密道的机关，腰间的青铜密钥还在微微发烫。月光透过窗棂，在星图上投下狭长的光斑，恰好落在 “天市垣” 的区域。
姜绾没有回话，她的目光死死盯着 “天市垣” 的西侧。那里的 “斛” 星与 “斗” 星正在异常明亮，光芒穿透了青铜镜面的反射，在地面投下两个晃动的光点，像两颗不安分的心脏在跳动。
“不对劲。” 她取来墨家特制的望筒，镜片能放大星图的细节。透过望筒，“斛”“斗” 二星的光晕中浮现出细密的裂纹，像是被某种力量挤压碎裂，而星官之间的连线正在缓慢扭曲，形成一个狰狞的锐角。
萧决凑过来看时，望筒突然震颤，镜筒内壁的刻度与星图的光点产生共振，在他视网膜上烙下两个模糊的字：“兵戈”。
“《史记?天官书》里有记载。” 姜绾的声音带着寒意，她快步走到案几前，翻开那卷随军携带的竹简，“‘天市垣中，斛、斗星明大，则岁丰，微小则岁饥；若变光动摇，兵起。’”
竹简上的文字在月光下泛着青光，与星图的光芒相互呼应。当她的指尖划过 “兵起” 二字，整个大殿突然陷入一片红光，“斛”“斗” 二星的光点在地面炸开，化作无数细小的箭头，全部指向西北方的边境线。
“是赵国。” 萧决的脸色瞬间凝重。三天前，他就收到墨家密探的消息，赵国在边境集结了十万大军，只是尚未找到开战的借口。此刻星图的预警，无疑印证了战争的临近。
姜绾将望筒对准红光箭头的终点，镜中浮现出赵国军营的虚影 —— 那是墨家密探用机关鸟传回的影像。营中的篝火排成诡异的阵型，与 “天市垣” 的星官排列完全一致，主帅大帐的位置，恰好对应着 “斛” 星的光点。
“他们也在观星。” 她突然明白，这场战争并非偶然，而是有人在利用星象煽动兵戈，“赵国的太史令一定也看到了‘斛’‘斗’二星的异动。”
就在这时，萧决胸口的蛊虫突然剧烈躁动。他猛地扯开衣襟，那些金色的星图纹路正在疯狂蠕动，最终在 “天市垣” 对应的位置汇聚，啃噬出一行细小的血字：“星陨之前，必有内乱”。
“星陨……” 姜绾的重瞳骤然收缩。这两个字与参宿四的爆发预警不谋而合，仿佛这场战争是超新星爆发前的序曲，“难道内乱也是预言的一部分？”
她想起现代实验室传来的分析报告，林教授曾提到参宿四爆发的辐射可能影响人类的神经，导致情绪失控。但眼前的星图预警，显然不是自然现象，而是人为操控的结果 —— 就像沈彻在现代利用量子技术干扰星图一样。
“是沈彻的手笔。” 萧决的指尖抚过血字，蛊虫的啃噬突然停止，血字的边缘浮现出淡淡的饕餮纹，与沈彻戒指上的图案如出一辙，“他想借赵国的刀，除掉我们和魏国的有生力量。”
大殿的青铜鼎突然发出一声闷响，鼎中的静水浮现出赵国使者的影像 —— 那是三天前潜入魏国的密使，此刻正在太史令的府邸密谋。影像中，密使献上的礼单上，赫然画着与 “天市垣” 相同的星图，只是 “斛” 星的位置被涂成了黑色。
“他们的借口是‘魏国私藏天命神器’。” 姜绾放大影像，礼单上的星图旁写着一行小字，“就是我们从密道找到的青铜令牌和密钥。”
萧决握紧了袖中的密钥，金属的凉意让他保持清醒。他知道，一旦赵国以 “夺取神器” 为名开战，魏国的宗室贵族必然会要求交出令牌以平息战火，到那时，他们不仅会失去启动方舟的关键，更会成为沈彻的囊中之物。
“不能让他们得逞。” 姜绾将竹简卷起，星图的红光渐渐褪去，但 “斛”“斗” 二星依旧明亮，像两颗悬在头顶的炸弹，“我们必须在开战前赶到机关城，启动方舟的防御系统。”
墨家弟子突然撞开殿门，手中的竹筒里插着三支羽箭 —— 这是边境急报的信号。箭杆上的布条写着赵国的宣战书，理由果然是 “魏国藏匿足以颠覆天下的天命神器”，落款处盖着赵国的国玺，旁边还画着简化的 “天市垣” 星图。
“太史令已经带人去王宫了。” 墨家弟子的声音带着喘息，“他说星图预警是因神器不祥，要求魏王立刻交出您和萧决，还有所有青铜器物。”
姜绾将令牌和密钥塞进萧决手中，自己则抱起那卷竹简：“你从密道去机关城，启动九转程序的第八转。我去王宫见魏王，拖延时间。”
“太危险了！” 萧决抓住她的手腕，星图的红光还残留在她的衣袖上，像一道不祥的血痕，“太史令早就投靠了沈彻，去了就是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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