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的一番话,听得徐景行陷入了沉默,从徐大山请人为这个弟弟取名为徐景舟,并直言兄弟俩要互助同行之时,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只是徐景行不知徐大山与李氏,竟如此异想天开,想要小儿子有不输大儿子的光彩,让他也达成六元及第的成就。
要知道,徐景行想要达成此番成就,哪怕有好几世的积累,还有密保以及万金油般的功德傍身,也一路走得很是艰难,徐景舟不过一普通人,如何能跟他这种行走任务世界的任务者相比?
因为这一层关系,徐景行很快就将徐大山夫妻俩逝世的消息抛之脑后,专心改革江南的盐政,但消息还是
很快就传遍整个江南官场,有人私下议论说他是不孝之人难担大任,也有人送来白烛纸钱试探风向。
徐景行在自己的钦差行辕偏厅里为徐大山李氏他们设了一小灵堂,每日清晨三炷香,而后对着他们的牌位重重叩首,待转身走向正厅时,他又挺直脊背,继续与盐务官员商议新税法细则。
改革到了关键期,沛云府盐商勾结御史弹劾他夺情期间耽于享乐,徐景行不慌不忙呈上一道密折,附上改革后盐税激增的账本,甚至在末尾写道:“臣非无孝,实乃父母临终遗愿,望陛下准臣以功赎罪。”
不管这是不是徐大山李氏两人的临终遗愿,到了此刻,也必须是,不然这一场改革半途而废,他怕是难以从江南地区脱身而出。
………………
又是一年暮春时节,京城的柳絮纷飞如雪,官道上有一辆马车缓缓而行。
徐景行坐在车厢里,撩开窗帘,望着熟悉又陌生的城垣,心中百感交集。
犹记当时,他临危受命,奔赴江南整顿盐政,如今,他之改革虽已成功,新政也被顺利推行,致使江南盐政焕然一新,但他深知,此刻的荣耀背后潜藏着无数的危机。
马车一直到宫门外才停下,徐景行整了整身上所穿的官服,迈步走向宫门,守卫的禁军认得这位如今风头正盛的盐政大臣,纷纷行礼致意。
徐景行穿过层层宫门,红墙黄瓦间,他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宫道上回响,格外的清晰醒耳。
通明殿内,帝王身着明黄龙袍,端坐在龙椅之上,手中紧紧攥着徐景行呈递上来的江南盐政奏疏,案头摆放的青铜鹤炉中,龙涎香袅袅升起,却无法驱散他眉间的凝重。
自收到这封奏疏后,庆帝将其反复研读数遍,上面记载着江南盐税的详实数据,那暴增近乎三成的岁收银钱,既让他感到欣喜又令他感到不安的欣喜的是,困扰朝廷多年的盐政积弊竟被徐景行一举给成功解决,不安的是,这个臣子展现出来的能力实在太过耀眼了点。
“宣徐景行觐见!”帝王的声音冷硬如铁,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惊得一旁当值的太监浑身一颤,而后匆匆退下传旨。
片刻功夫后,徐景行踏入通明殿内,因是下午,殿内的光线略显昏暗,唯有几束阳光透过窗棂,洒在金砖地面上,他定了定神,稳步向前,在丹墀下恭敬跪下。
身穿的官服虽已被他仔细打理,但仍隐隐透着江南烟雨的潮气,那是他日夜奔波的痕迹,半日前,他刚抵达京城境界,便受079提醒朝中此刻正暗流涌动,已有御史弹劾他擅改祖制行事过于激进。
更让他警惕的是,这位套了万寿帝君人设的皇帝,近日常常失眠,反复推敲他递上的盐税账目,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一旦身居高位的君主觉得臣子功高盖主,日后必有灾殃降临。
“徐卿当真将江南那些奢靡成性的盐商治得服服帖帖?”帝王的声音从蟠龙金漆屏风后幽幽传来,带着几分探究与说不上来的玩味。
徐景行恭敬拜下,声音沉稳:“回陛下,臣不过是谨遵陛下恤商便民之意,深入查访盐政弊端,将私盐猖獗、税赋流失的症结一一拆解,其间得到诸多同僚相助,亦离不开陛下圣明指引。”
说完,徐景行顿了顿,心中暗自思忖着他是时候说出早已准备好的话了,即便如此,他掌心也不由得沁出些许薄汗,“然臣此次虽侥幸成事,却有一愿,恳请陛下恩准。”
屏风后传来珠帘轻响,神色莫名的帝王缓步而出,腰间明黄丝绦系着的羊脂玉佩哪怕在暗处也有润光流转,更衬得帝王他神色威严,“徐卿但说无妨。”
话虽如此,帝王的目光如炬一般,直直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徐景行。
徐景行感受到自头顶垂下的目光,先是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维持冷静,而后沉声道:“臣父母早亡,当初因江南盐政改革急需用人,臣恰好处在赴任期间,未能守满丁忧之期,每每思及此事,臣心中便愧疚难安,如今江南盐政事毕,臣愿辞去一应差事,回乡补守孝期,一来尽为人子的本分,以慰父母在天之灵;二来……”
徐景行说到这里,直接抬起头,目光坦诚的直视着帝王的眼睛,直言道:“朝中对盐政改制多有异议,臣若留任,恐因臣之故,让陛下圣听受扰,徒增烦忧,臣此举,也是为大局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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